怀念老刘叔

画先生

怀念老刘叔

——刘宇昭

立秋不久，当夏的脚步渐行渐远，秋的清爽即将来临的时刻，老刘叔却在这一天睡梦中悄然离去了。

本来，之于人间的花开花落人来人去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然而，老刘叔的走，还是着实让我感到意外，意外之余，不仅平添了几分人生的苍凉和无奈，使在商州正在开画展的我心情瞬时下沉，且，愈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世音的酸楚。

老刘叔同我都是东韦村外来的租客，因同姓是一家，偶然间便相识了，其六十多岁，性情豪放不羁，说话直率锋利。可能是操劳过度的缘故，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与年龄不相称的皱纹，眼睛小小的，笑起来便挤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细缝。他手里时常夹着一支香烟，利群牌的，吞云吐雾中，烟雾缭绕了他的脸，给人一种朦胧迷离的感觉。

老刘叔喜欢麻将，逮空就在牌桌上与人厮杀一番。老刘叔的牌技一般，但也算不上臭牌篓，高手打不过，普通人也能切瓜砍菜。老刘叔对自己的水平很自信，时不时的铜川老话，慢条斯理地按照自己的套路来出牌。

老刘叔养着一条忠诚的小狗，一年四季出出进进似乎从未离开过他的身后，即使去饭店吃饭，这条讨人喜欢的狗狗也是同进同出，然而，老刘叔带狗进店是常有的事，老街道的各个饭店在他这是个特例。

小狗伴随了老刘叔八年，老刘叔的脚印里重叠着它谦恭的脚印；足音里，回旋着它诚恳的足音；话语里，夹杂着它热情的插嘴；气息里，也缭绕着它慷慨的气息。

老刘叔是公安系统退休，或许在七八十年代，他们这一行曾经很吃香，可是现在他们经常遭人调侃。当然，这在老刘叔看来都不是什么事儿，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深谙如今社会的流言蜚语，早已将自己造就得皮糙肉厚。老街道摆摊熟识的人常常戏称他为“哈老刘”，他也不生气，依旧怡然自得，漫步悠悠的背搭着手！

老刘叔去世后，我才知道他艰难的咀嚼着属于他的最后的日子。家庭之事就更不得而知了。多年来，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老刘叔其实他把眼泪嵌进他那张永远绽开的皱纹上，周围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张生机勃勃的脸上读出任何消息，那需要何等的勇气？

刹那间，我理解了鲁迅为什么要写《一件小事》，这篇被王朔叽为“中学生”水平的散文。

是的，死，是每一个生命的终点站，是地球旅人集会的大本营；即使是“总统”也概莫能外。

其实，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片树叶，一簇草根，生命原本是平等的，我们每个人都承担着既悲壮又可怜的角色，活着是一颗沙粒，逝去宛如一阵清风……

“老刘叔”走了，老刘叔所对我说的许多话让我反思让我成长，让我想起了莫高窟壁画，云岗石窟，汉代摩崖石刻，西周的钟鼎铭文……这些伟大的创造！

这几天，每当我路过老刘叔常常坐的那块青石板时，还会刻意地看上几眼。不知道老刘叔在远方过得怎么样？依旧习惯自己认为养老生活？还是在天堂又找到了新的精神寄托？

但愿天堂里有酒、有烟、有茶，您一定要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