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求医记

刘君勤

题记：北京之行，历时18天，经历了担心、等待，也遇到了美好、温暖，最重要的是手术顺利，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是足以让人心安！感谢北大人民医院的李虎、周殿阁主任，陶可、邢丹医生，王雪琴、赵亚翠老师，医者仁心，善待他乡求医人，行走空隙留文一篇，权当记录红尘的一场烟火相遇！

　　9月12日:乘坐19.12的火车K396开始北京之行，凭一张身份证一路过关斩将就上了火车，不得不惊叹科技带给人类的便捷，细思极恐的是现在的我们毫无隐私可言！列车在一声长鸣中冲入了茫茫的夜，窗外是浓稠的黑，望不到边缘。路过包头的时候，城市用灯光展示了他夜晚的繁华，无论是居民楼灯火的安宁，抑或街道霓虹灯的张扬，都让我明白，今夜我是这城市的过客，我的目的地是帝都。

　　9月13日:一夜睡的极好，同一车厢没有打鼾的，也没有小孩子的吵闹。一觉醒来，火车已经开始最后的冲刺，路边是起伏的燕山山脉，间或有一两座农房立于山间路边，牧羊人在田埂闲坐玩手机，一切都是盛世的样子！出站时遇到两位耄耋老人，有一段下坡路，爷爷一直在奶奶身后拉着奶奶的衣服，害怕她走得快摔着，路人皆温柔侧目。

　　入住酒店后，下午去转了转南锣鼓巷，人真多，大多是年轻人，大概是因为周末吧！好好的老北京胡同，生生整成商业街，缺失了灵气，也有一些小细节让人感受到烟火日常：巷口的老槐树依旧生长的蓬勃葱郁，穿汉服的小哥哥、小姐姐惊鸿般掠过，尤其是偶遇五位奶奶在这喧闹中独处一角闲聊，浅笑着置身红尘之外。先生腿痛，走一会儿就得休息，要了一杯叫不全名字的饮品，坐在路边台阶边喝边看路人，日子就在匆匆行走的芸芸众生间流走，瞬间感觉周身轻松！

　　9月14日:7点多点就到了医院，见了李虎主任的助理王雪琴医生，紧接着做了核酸检测，预约了胸部CT（16号下午3点）。因先生髋关节是陈旧伤，病情复杂，还需做一个髋关节CT，北大人民医院CT室约的晚，王医生跟李主任沟通，来西典诊所做了，当时结果就出来了，很方便。下午从1点半就在门诊等李虎医生，两点多，李医生才从手术台下来，直接开始门诊工作，对每一位患者，都耐心对待，尤其对老人，时不时开两句玩笑，就诊氛围一派祥和。中间4点左右，李医生又出去参加了一个手术，1小时后回来继续门诊。先生病情复杂，我们是等到最后做的检查，为了确保手术更成功，李医生又联系医疗机构先将先生的髋关节制成3D模型，安排周五上午让我们参加专家会诊会，确定治疗方案。今天第一次见主刀李虎医生和助理王雪琴医生，人都特别好，有涵养，温和，让人感觉很舒服，愈是有才、有能力之人愈低调，愈能平等善待众生，感恩遇到。

　　9月15日:昨天跑了一天累坏了，一觉醒来将近8点，退房，去西典诊所给制作关节模型的地方邮寄光盘，到北大人民医院退费，一上午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先生新订了房间，为了便宜，竟然没有窗子，亏得订了一天 ，明天又预定了如家，继续倒腾地方。下午没事去颐和园转了转，真美！葱郁的松柏掩映着朱红的宫墙，秀美的昆明湖守护着素雅的石舫，妖娆的海棠站成了北方佳人的模样。行走园内，步步皆景，霸气而精致，王者风范依然留存期间！帝都依旧不辞繁华！

　　9月16日:今天又挪了一个住处，在新街口附近的如家，地方稍微有点偏，房子还不错，以后几天就这里了。下午2点去白塔寺分院做了胸部CT，明天下午可以取结果。突然接到髋关节3D打印那里的消息，周五出不来模型，只能给提供一个方案，瞬间觉得步步不易，未知的变故太多了！两人赶紧赶到西直门院找到李虎主任说明情况，主任说不要管了，周五正常参加会诊就可以了。但是又听王雪琴医生说李虎主任周一要出差，我赶忙问李主任我家先生的手术怎么办？李虎医生告诉我，即使他出差也会安顿好做手术的医生，让我放心吧！难道是好事多磨吗？怎么看个病如此麻烦！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从医院出来，情绪一直低落，两人溜达到北海公园，顺便进去看看，里面好多猫，但是对人很警惕，不像我家“辛巴”高冷而粘人！一路走下去，近距离参观了九龙壁，远眺了苍翠的琼华岛和岛上的白塔，惹人驻足的是沿湖的一排粗壮的垂柳，风姿绰越，娉娉婷婷！偶遇几位老人在湖边唱歌、武术、乐器，淳朴、自然、放松的状态让人心生敬意与向往。

　　9月17日:又是一个来看病却不需要去医院的日子，也不能就呆在宾馆吧，于是“园博园”之游成行。地铁转公交，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目的地，首先参观了“国家园林博物馆”，建筑气势磅礴，内部展品丰富多元，囊括了古今中外的著名园林景观，有文字介绍、有微景观模型、有实物展示。接着去了“园博园”，景区占地500多亩，好大的，多亏有景区观光车！因是疫情后第二天开园，园内游人寥寥无几，观光车师傅人很好，很专业的给我们介绍了园博园的概况，推荐我们一定要去四大园：广东园、福建园、江苏园、北京园，按师傅推荐一路走下来，真是不虚此行，园内瀑水积湖，湖中荷花灿灿，湖边有亭，有各省的代表建筑，在人工堆出的小土山上，各种不知名的花在悠然的开放，树在努力的生长，不俗不媚不妖，自然干净。尤其让我跟先生驻足停留，全文读完的“北京园序”，写得行云流水，大气磅礴，感慨我中华文化之博大精深！想去看看内蒙园，师傅说：“没啥看头，一会路过就看到了，四面通风，就几个蒙古包”，车上人皆笑，我独黯然！唯一缺憾是先生缺乏旅游经验，以为这里有吃饭地方，我们什么也没有准备就去了，结果那地方前后不着地儿，根本没有饭店、超市，我们两生生中午饭没吃饿到吃晚饭，省钱！

　　9月18日:今天起了个大早，在8点之前去北大人民医院参加会诊，住院部管理的更加严格，先在门口给骨关节科护士站打电话，然后护士站通知门卫放人进去。接着又过了两道关口才来到12A区，又在门口等，大约快到9点时才让我们进去，满满一屋子白大褂，看完先生片子后，周殿阁主任说他做过类似的病人，关节科林剑浩主任就决定把先生手术给周主任，其他人也没怎么说，会诊就结束了！李虎主任委派邢丹医生安排我们周一住院，还得等两天，日子好长！下午本来要去国家博物馆，预约门票才发现人家早预约到27号了，于是就在前门附近逛了逛，看了看老北京的胡同，走了大约有五、六条胡同，大同小异，胡同净化、美化都不错，足见政府下了大力气在做民生工程，但是从敞开的院门、房门向里望去，逼仄、破败！屋内与门口聚集的大多是老人。胡同是老北京的记忆，见证了几代人的成长，是帝都的根！

　　9月19日:今天打卡北京汽车博物馆和798艺术区。北京汽车博物馆五层大楼，异性设计，通体银色。内部展区现代感十足，重视细节处理，让我这个“车盲”也为之震撼！各种不同的车让人好像在时光中溯游，或简陋、或实用、或奢华、或霸气……每一款都在历史的长河中粉墨登场，吟唱出车界最强音！参观者大多是爸爸、妈妈带着小朋友，小朋友大多是男孩子，一边参观，一边给孩子讲解，羡慕现在的年轻人，有能力爱自己的孩子，而且爱得有原则、重方式。下午去了798艺术区，一个年轻人扎堆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网红打卡处。798原是一个北京国营电子厂，后来被一些艺术家打造为北京都市文化新地标，大面积的涂鸦，个性的雕塑，设计感的小店，打扮另类的美女，让整个艺术区充满一种独特奢靡的味道，但是先生却觉得“像西游记，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哈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最后参观了工艺美术大师朱炳仁铜艺作品，奢华细腻，有皇家气质，是我钟爱的物件，可惜物贵金少，赏赏罢了！

　　9月20日:今天整修一天，在酒店洗衣服，洗澡，看电视。吃晚饭的时候，顺便去看了看天安门广场夜景，流光溢彩，灯火辉煌，庄严而霸气。明天一早去办住院手续，但愿一切顺利！

　　9月21日:早早就醒了，收拾东西、退房，乘地铁到北大人民医院办理住院，疫情期间，住院部管理极严，所幸工作人员和护士都比较耐心，顺利入院。紧接着就是一轮检查：抽血、X光、心电图，各种问询、各种填表签字，转眼到了中午，医院统一提供伙食，一人一天50元，以盒饭形式送到病房，真心不怎么样！吃的胃疼！！感慨颇深的是医院的护工管理由第三方统一负责，老人们大多使用护工，护工业务专业、态度亲和，挺敬业。隔床住着一位69岁的北京老人（张世宝），以前是海关总署的一个处长，人很温和、自律。孩子在国外，妻子岁数大了没有陪护，雇了一个河南驻马店的李大姐护理，轻易不麻烦护工，自己能做的尽量自己做。老人家今天手术，手术6小时后可以稍微活动了，就给孩子、妻子打电话，一直强调手术很好、自己没事放心吧！同一个病房还住着一个东北小伙子（张继才），媳妇陪护，小伙子特别瘦，只有90多斤，2005年做了双侧髋关节置换，现在有点病变，来做二次手术，小媳妇年轻漂亮，说话噼里啪啦的特别好听，像演小品。护工河南李大姐，60岁的人了身体特别棒，从1997年就在北大人民医院开始做护工，一干就20多年，只有老家收麦和春节的时候回家！有时候春节活儿多就不回去了，做人都辛苦，都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9月22日:难熬的一夜，一个不大的屋子住着6个人，又不通风，跟先生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坚持吧！8点周殿阁主任过来查房，都没怎么检查身体，我心中是越来越没底了！今天又做了18台手术，先生手术比较特殊定到24日，一天哪里也不让去，在走廊溜达一会儿，就被护士劝回了病房，吃了饭就发呆、看书、玩手机、聊天，日子难捱！邻床叔叔昨天手术，今天就下了床，看着比较轻松。叔叔女儿北师大毕业，后考取了密西根大学的硕士和博士，找了个美国博士，生了三胞胎（一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已经7岁了。叔叔隔年去一趟美国呆一个月，去看望闺女，他告诉我们好多美国文化下的趣事，有一次陪女儿去给外孙打防疫针，到了打针的地方，设计布置的温馨可爱，医生在打针之前会很到位的安抚孩子，与孩子玩给布娃娃打针的游戏，给孩子打完防疫针后还给孩子糖吃。还讲到美国老人的自立、乐观、不服老，美国家庭没有看护、教育隔代人的习惯……我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对欧美文化有一点了解，总想找机会出去看看，让不同的地理、风俗、文化荡涤心灵，丰富思想。耐心等退休吧！

　　9月23日:住院三天，不输液、不打针，也没什么人理我们，这帝都的医院住的清静。下午终于有医生召集明天手术的15位患者开会，安顿明天手术事宜。医生讲解的非常仔细，从术前、术后的饮食，到术后的锻炼，甚至到明天的病号服怎么穿都安顿的清清楚楚。因为先生的手术比较复杂，被安排到第一台，天佑良善！希望手术顺利成功！

　　9月24日:7:20分，手术室来人把先生推到了手术室，我在外面等，手术室大约占了一个病区，一会儿就推进去20多个各科室的手术病人。在手术室门关住的一刹那，我还是没忍住，眼泪跟着就有了，心疼！26年的伤疤又一次重新掀起，连皮带肉的，身体疼，心也痛！所幸先生是个内心强大的人，能以佛心应对生活的惊涛骇浪，八面来风！再说我们越来越老了，对疼已经不那么敏感了，努力向阳，来去随缘！11点30分，先生被推出手术室，醒醒睡睡，一直到6小时以后，可以喝水、吃流食、枕枕头、在我的帮助下翻身，但是疼痛也开始了，各种难受，他尽量忍着，实在疼的不行就开一次止疼泵。坚持吧！坚持到明天应该好点！

　　9月25日:昨天晚上是先生很难熬的一晚上，摁了好几次止痛泵，摁一次能睡一个小时左右，醒来就是各种不舒服，输液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今天早上起来感觉疼好点，也顺利的排尿了，吃了点早点，又开始输液。8点医生查房，陶可医生说先生手术难度很大，但是很顺利，两条腿修复的长短都一样了，以前残留的碎骨头也都清理出来了，髋关节也置换成美国进口的陶对陶，让我们放心吧。但是先生右脚指头总是发麻，他担心伤害了神经，周主任和陶医生都说没关系的，正常术后反应。真心感谢在北大医院遇到的这一群医护人员，包括医生李虎主任、周殿阁主任、陶可医生 邢丹医生、赵亚翠护士、王雪琴老师，都非常好，有高尚的医德，有精湛的技术，有温和的态度！病友们聊起来都对他们赞不绝口！

　　9月26日:今天周末，医院管理宽松，病房租来的简易床都没收，很幸福，先生的排血袋、止血泵都摘除了，输液也停止了，能明天拍个片子就可以下地了。今早 偷偷下地去上了一趟厕所，感觉良好！昨天联系奇玲买好了28号晚上回家的火车票，也在12306提交了因病需帮助的申请，北京西站当时就打来电话，予以落实，这个社会越来越温暖，让人怎能不温柔以待！

　　9月27日:今天上午到一楼拍了片子，医生看了片子后，告知可以下地锻炼，但要循序渐进不能着急 先生还是腿胀痛，大腿肿得一按一个坑，真是受罪！赵亚翠护士过来详细的告诉了我怎么办理出院手续 ，叮嘱需要带什么药，提前开好，免得明天着急。还告诉我们6周、三个月、1年进行复查，复查时还挂周殿阁主任的号，这个内蒙古小老乡性格开朗，表达清晰，工作尽责，是我大内蒙的骄子。我们在12306上提出的帮助申请，临河车站也收到了，很感恩遇到这些肩头有责，心中有爱的人！

　　9月28日:今天办理出院，想聊聊住院的西藏同胞，好像北大人民医院有援藏项目，这些藏民置换关节都不需要花钱，而且管伙食，总之所有的开支都免费。今天专门去她们的病房看了看，藏民朋友一看到我就笑，只会说藏语，汉语听不懂，沟通基本靠比划，撩起衣服让我看伤口 ，对人友善而没有防备，眼神怯怯的。这个社会开始善待每一位子民，让生活在这广袤大地的人们心中永远有安与温暖！下午办理出院手续，7点救护车送我们到西站乘179回家，回家真好！旧疾已去，新生已到，期盼喜欢的一切都如期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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