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家乡新面貌

白艳琴

（一）贫穷变富裕 　　我的家乡蔡家会是地处吕梁兴县西南的边陲小镇，这里曾十年九不收，是贫穷的代名词；这里曾交通不便，少有人坐过汽车；这里曾封闭落后，被称为“布袋底子”；这里的人因没见过茄子而被城里人戏称“杀茄子”。小时候没走出来时并不知道它的落后，以为全国农村都是这样。当我考入县高中进城后，听人家说我们是布袋底子才知道我们是全县最落后的公社；再后来到省城上学工作，其他地县的人又称我们吕梁是贫困山区，兴县是贫困县；再后来到了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和华东、华南先进省份，人家又说山西是落后省份。依次推来，我的家乡就是中国落后省份落后地区落后县的落后公社。当年每每有人提起它时我心里满满的自悲。因为贫穷，因为落后，无数年轻人想逃离这里，想走出去闯世界成就梦想。 　　近十来年，中铝国际、西山煤电等多家央企、国企入驻兴县，高速公路、铁路直达县城，县GDP总值、财政收入及人均可支配收入均大幅提高，当年在建工程超过50亿元，据说兴县已进入全省先进县行列，2020年2月27日，山西省政府研究决定兴县退出贫困县。我的家乡蔡家会镇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家乡的人讲，街上商店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镇上的粮油加工厂规模越做越大；通往县城的公路全部变成了柏油路，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山花烂漫，每天有发往县城、临县、离石、太原的多趟客运班车。交通方便了，生活富裕了，环境整洁了，青山绿水美如画。于是萌生了与五个同学姐妹游览家乡的想法，这个计划已酝酿好久。 五姐妹中寨娥、晓玲和我是土生土长的蔡家会人，改平是县城的，喜梅是城郊车家庄的，我们是好同学、好姐妹，是“五朵金花”。我们多次相聚于离石，多次相约去蔡家会，但大家的时间总是对不在一起。2020年9月19日~20日，我们放下工作、放下家务、放下孩子，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主要以怀旧游为主，顺便参观美丽乡村狮子洼。考虑到家乡蔡家会的吃住条件，我们约定先分别从太原、离石回到兴县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去蔡家会游旧居、游我们曾就读的学校，中午在我表姐家吃家常饭，午后参观狮子洼，然后返回。 （二）相约兴县城 　　9月19日中午十一点，我从四八烈士纪念馆到白文收费站，送走前一天来兴县的太原客人，与从离石开车过来的晓玲、寨娥、喜梅会合，四姐妹重逢，格外开心，晓玲开着她心爱的沃尔沃，载着我们欣喜的一路奔向县城；早已等候在县城的改平发来微信，说已在城西的九曲莊园订好了饭，我们到了事先订好的帝园酒店，放下行礼，简单洗漱，就乘坐改平的别克车到了饭店。饭店环境幽雅，姐妹们不讲客套，不讲形式，不喝酒、不点鱼，而是点了正宗的兴县特色羊杂、芹菜腐竹、凉拌莜面、油糕等家乡饭菜，大家吃的可口，聊的畅快，直到两点半，看外面天气尚热，于是决定先回宾馆休息，午后去看看我们曾经上学的兴县中学，游览蔚汾公园和兴县大医院。 　　四点钟，我们乘坐1路公交前往县城中心城区，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兴县坐公交，激动的心情不亚于第一次乘坐蔡家崖号火车，车箱干净整洁，乘客文明礼貌，不一会就到了操场站。下了公交车，步行去兴中，沿途看了多年前曾豪华无比的百货大楼；看了开过无数次大型会议和唱过无数场革命样板戏的台子滩古戏台，舞台两侧上方“人民““舞台”四个字隐约可见；看到了保存完好的旧邮电局建筑，尤其是脚下我们曾每天跑操的街道异常亲切。过了旧邮电局，正对兴县高级中学新大门，当年兴县中学的大门比这个大门往北一百米。改平与门卫进行了沟通，我们顺利进到校园。但学校的老建筑已完全被现代化的教学楼、办公楼、宿舍楼取代。看到目前的“爱心楼”好似当年的教学楼，于是我打电话向曾当过副校长的老公的同学裴亚军求证，回说不是，当年的教学楼已拆迁。我们满怀失落，感到这里真的已与我们无关了。正准备离开时，抬眼望见了西北角当年的女生宿舍，大家十分激动，问到了去往楼上的路。我们出了大门，往当年大礼堂的方向走去，通过一个半圆洞门进了院子，踏着已不很牢固的临时钢楼梯上了楼，进了宿舍，回忆着自己当年在通铺上睡哪里？挨着谁？一个个都想起来了，我甚至想起了谁梳长辫子，谁梳短辫子，谁穿啥样的衣服，记忆最深的是喜梅时尚的蓝条绒上衣和洋气的劳动尼裤子（当时还以为是牛仔裤呢），真的好激动好怀念啊！ 怀着留恋的心情，我们出了大门，恰巧碰到了男同学翟明春和他爱人，既惊讶又喜悦，明春一定要请我们晚上吃饭，我们原本打算游蔚汾公园夜景的计划改为蔚汾河畔观日落。晚上，县物价局的同学尹瑞卿也来了，明春点了许多菜，都很可口，但因中午的还没消化，剩了不少，实属可惜。尹瑞卿说我写的文章接地气，每期报纸他都看，老同学的鼓励，给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勇气。晚餐后，我们沿着蔚汾北路的步道走了回来，蔚汾河的夜景美不胜收。第二天去蔡家会时，我们顺路补游了气派的兴县大医院和蔚汾湿地公园，因时间紧，也仅仅是车游而已。据说兴县大医院目前在县级医院里华北第一，二十年不落后，蔚汾公园堪与省城的公园媲美。 （三）天錾变通途 　　说实话，我、晓玲、寨娥三个蔡家会本地人，真担心路况不好，让改平、喜梅两位县城和城效的同学在长途跋涉中吃苦扫兴。因为以前因道路车况不好，经常遇塌方阻路、山洪断路，或因雪后结冰路滑、车辆抛锚，回一趟家常常需要五、六小时。有一次我从太原放暑假回家，坐火车到阳方口，遇着大雨，汽车停发，一路经神池、五寨、苛岚，走一截住一天，好不容易走到兴县还是没车，在改平家住了几天，问了个顺车，结果到了距贺家会十里地的贺家沟路又被洪水冲断，只好步行至贺家会。我、晓玲与两个男生借了两辆自行车，60里山路半骑半推回到蔡家会，此时我的假期已过半月。不知现在的路况如何？旅途能否顺利？ 　　如此，怀着忐忑的心情出发了，改平开车，速度60迈左右，稳稳的。看得出，改平早已做好了走陡坡弯路的准备，我们也告诉她到什么地方路可能不好走需减速。但没想到一路都是宽展的柏油路，并没有想像中的急弯陡坡，不知不觉就到了距蔡家会25里地的沙蓬洼梁上，山上梨树果树满山遍野，道路两侧白杨挺拨、鲜花盛开，勿忘我、格桑花散发出醉人的馨香，白色的土豆花翘首向我们招手，饱满的谷穗低头向我们致敬，我们不由的弃车步行，远一下近一下地拍着勿忘我，高一镜低一镜地照着格桑花，一会以谷穗为背景，一会与土豆花合影。喜梅挽起了地里的苦菜；改平给我们讲格桑花的学名叫波斯菊，教我们如何拍好花儿的照片；寨娥说这花可以与西藏的格桑花媲美；我说太原西山的旅游公路也不过如此；晓玲因抢拍到一群肥壮的羊高兴的合不拢嘴。我们边拍边笑，留恋忘返，对车也不管不顾，要不是狮子洼的蔡书记和表姐夫打电话催，我们还不知道要拍多久，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地。 （四）美丽狮子洼 　　正当我们在距蔡家会25公里的沙蓬洼山上拍照拍的忘乎所以时，蔡书记打来电话，真诚而热情地邀请我们去狮子洼“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七孔窑去就餐。我推托不过，就答应下来，赶紧叫上姐妹们往回赶，蔡家会还有好多地方要看呢。 　还没到村口，又接到蔡书记的电话，让我们直接到“七孔窑”。“七孔窑”是蔡书记及弟兄们个人出资买的旧学校窑洞，原本计划做老年公寓。去年五月我回来时，看到的还是破烂不堪的门窗，窑顶脑畔土墕坍落，窑内素泥抹面，多处泥皮脱落，当时我们在现场商定窑外面用钢丝刷清面，脑畔上加砖花格小挑檐，窑洞内加卫生间、淋浴室，并按酒店标间配备床、衣柜、沙发、茶几、写字台、电视机等。我一年没回来，竟然都建好了，同时还设有两个套房，建了厨房和备餐间，院内建了照壁及停车场。已接待客人多人次，真是神速啊！想想自己的一些建议能被蔡书记及领导们采纳，心里有一丝欣慰和自豪。 　蔡书记还亲自带我们参观了村里改造好的一户户漂亮窑洞民居、充满艺术气息的一排排石砌院墙、风格迥异的一个个院门、干净整洁的一条条石铺巷道以及一个个古朴古香的长廊、亭子、茅草屋，无不让人感慨万千。我们走到一户有两孔窑洞人家的院子里，蔡书记问：你老婆哪去了？六十岁左右的男主人说：去神木退房去了。据说这家人已在神木生活多年，刚买了楼房，看到家乡如今这么美，就退了城里的房，回村里住了。改平说做梦都想有这样一处小院子，今天终于看到了。我说，我们可以合租一院，顺便在村里做做义工，我规划设计、改平修路、晓玲义诊、喜梅办教育、寨娥负责融资，发挥我们各自的专业特长及资源优势。 　　蔡书记还带我们参观了社区便民服务中心和正在建设的老年公寓，介绍了老年公寓未来的餐饮质量及远程医疗服务，以及便民服务中心的身份证办理业务等。同学蔡利平说，今年我们主要是进行硬件设施建设，接下来，将进行软件建设，建村史馆和农耕文化展厅，请画家美化村容村貌。我们还参观了村子入口的景观公园，这里原本是个乱石滩，在县乡政府的策划下，修了水利防洪堤，在此基础上建了湿地公园。如今漂亮的亭子、古朴的公厕、悠悠的吊桥及蜿蜒的小路已初具成型，正在栽植各种树木花草，让人仿佛置身于城市的大型湿地公园。我们还参观了万亩果园和大型奶牛场，其规模令人震撼！姐妹们说这里确实很好，只是有点偏僻。我开玩笑说，开通直升飞机，再请张艺谋团队拍一个“印象狮子洼”在山坡上演出，同学说那也不是没可能，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但愿梦想成真！ （五）表姐与表姐夫 　　考虑到蔡书记忙，不想打扰他，在去之前就和表姐表姐夫商量好在他们家吃农家饭，因为我知道表姐和表姐夫很会做饭。 　　表姐是我大舅家的女儿，大我六岁，八岁时来到我家，直到二十岁出嫁，帮妈妈将我们姐弟四人带大，我们一个个上学读书，却耽误了她，这成为妈妈永远的歉疚，我们全家都觉得愧对于她，每次我回来妈妈都安顿我一定要看看表姐。对于妈妈的亏欠，表姐却从不抱怨，反而安慰我妈妈说是她自己不喜欢读书。对于表姐的婚事，妈妈特别上心，可能是为了弥补表姐没文化的缺憾，七十年代末妈妈帮她选择了家庭贫穷但高中毕业的民办教师表姐夫。婚后两人勤俭持家，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将日子过的一天天好起来。 　　蔡书记听说我们要来，坚持不让在表姐家吃饭，并说他已在“七孔窑”准备好，推托不过，表姐夫将他们做好的黄煎、油糕、烙饼、玉米、土豆擦擦等农家饭带了过去，“七孔窑”这边也准备了羊肉、排骨、碗托及蒸土豆南瓜茄子，还有正宗的蔡家会豆面，姐妹们直夸好吃。饭毕，蔡书记安排我们在干净整洁带卫生间的“七孔窑”午休，姐妹们哪肯，一来不想把人家的床铺弄乱，二来还想去村里摘枣。 　　其实我表姐表姐夫早已给大家摘了许多并精选了一大纸箱，但来了枣树下，不去摘摘枣，岂能过瘾？改平让我和村民说说，我说不用说，枣树太多他们吃不了，可姐妹们说，不打招呼就是“偷”，感觉不光彩，同学蔡利平说，他把脸背转，让我们放心“偷”，逗的大家哈哈大笑。摘了点枣，又返回表姐家，姐姐姐夫早已打包好枣、黄煎、糕、烙饼、馒头等，我就像朱明瑛的“回娘家”一样，左手一包，右手一袋，身上还背着，在一片不舍之中，我们与表姐表姐夫告别，开车去往我的出生地蔡家会村。 （六）再回蔡家会 　　到了我上了七年学的老爷庙风华学校，看到摇摇欲坠的古戏台，看到塌孔的教室，我的眼睛湿润，喉咙发梗，浮现在眼前的是当年的正殿、大台阶、老师的办公室、同学们的宿舍；脑海里闪现的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青春少年，你推我打，有的踢毽子，有的跳绳……，耳朵里听到的是老师家乡话的讲课声，同学的朗朗读书声，体育课老师的吹哨声以及“铛，铛，铛”的下课铃声……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之中，姐妹们不知谁说了句快四点了，赶紧走吧，要不艳琴赶不上火车了。 　　我又带大家匆匆参观了蔡家会医院和我家的窑洞，给大家指了当年爸爸的中医办公室和妈妈的护士办公室，给大家讲当年只有十几个职工的医院内科、外科，西医、中医，妇产科、儿科，放射、化验样样能行，医生护士都是身兼数职，极大地方便了地处山乡僻壤、交通不便的蔡家会人民和周边临县、陕西的群众就医。 寨娥说她在山花烂漫公司上班的弟弟为我们准备好了正宗的蔡家会豆面，于是我们到了住在移民房的寨娥母亲家，八十九岁的老妈妈早已等候在路边，说中午就等上了。进了院子，一座漂亮的的平板房展现在我们眼前，这哪是农村？分明与城里的房子一样，三室一厅，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功能分隔明确，上水下水已通，干净整洁，院子里还种了黄瓜西红柿等各样蔬菜，让我们十分羡慕，真想陪寨娥与老妈妈住一晚。 　　不知不觉就到了四点多，我们还没去看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没去看晓玲的学校，还有儿时走过的坡坡洼洼、沟沟叉叉，还有那小河和小桥，改平说，留点念想以后再来吧。就这样，我们踏上了返回的路…… 　　兴县的快速发展不仅兴县本地人民能体会到，连外地人也体会很深。曾承建四八烈士纪念馆飞机展馆和兴县行政学院的山西五建一分公司史智强经理告诉我：“兴县这几年的变化太大了”我说：“有你和你团队的功劳”，他说：“也是兴县孕育了我们的成长”。老公的几个同学娶了外地媳妇，直夸兴县是个好地方，我问她们嫁我们兴县后悔不？她们高兴的直说：不后悔，不后悔！我相信她们说的都是真心话。真心为家乡的高质量快速发展而高兴，相信兴县会越来越好! 说明： 文中蔡书记即蔡保平（1954.8～）：狮子洼村人，陕西师范大学俄语专业毕业；1975年7月入党，同年参加工作任陕西府谷中学教师，后调府谷县委中心组理论教员、团县委书记，后任府谷县副县长、神木县委副书记、子洲县委书记、榆林地区扶贫办主任、西安市农牧局副局长、西安市城乡统筹办主任等职，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聘研究员；争取资金支持狮子洼村兴办“德馨小学”、文化大舞台等公益设施，为狮子洼经济社会发展作出显著贡献。 蔡利平（1962.1～）：狮子洼村人，企业家。1980年11月参军，1985年复员府谷县五交化公司工作，2012年任榆林市工商联常委兼榆林市首届晋商商会会长；2014年获榆林市“优秀民营企业家”称号；积极投身家乡建设，出资支持“德馨小学”、狮子洼文化大舞台等公益设施建设，资助敬老爱老、文化文娱等活动，为狮子洼经济社会发展作出突出贡献。2015年，中共兴县县委、兴县人民政府授予“文明兴县人”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