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吃了老母猪肉？

北山羊

没见过母猪跑，还没吃过母猪肉。提起母猪肉我就想乐，这也是76年我在当副指导员时思想政治工作的几件得意事之一。 

我从政治处下放到连队，明显感到连队伙食不如机关。我在抓思想政治工作的同时，也来点实的，抓伙食，改善生活。一是让炊事班长程积山每周定食谱，每天面食不能重样，做到了就可以入党。二是经常视察连队的“后勤基地”。所谓的后勤基地就是猪圈和菜地。一到猪圈发现了问题，原来我们部队从山东换防到东北，6连接收46军老连队了十多头母猪，以前的部队人家会给猪配种，靠卖小猪赚钱改善伙食。可是6连接收了这些猪妈妈后，这些猪妈妈光吃粮食不生崽，到了76年我去6连任职时，换防快一年了才有两头母猪下了崽，其中一头大母猪才下了一头小猪，这么养下去可是一笔赔本买卖。于是我当机立断做出了伟大决定：立即对猪妈妈实行计划生育政策，结扎育肥吃肉。饲养员叫施云岗，是山东胶县兵，他自学给老母猪做了结扎手术。三个月后初见成效，十多头母猪全长了膘。我与王世华连长一商量决定开杀戒，杀猪改善伙食。当时部队到东北后，肉的供应比较紧张，一个人一个月半斤肉的定量供应，不足部分全是自力更生解决。那时一个连队杀了猪，全团各个连队可以借肉，然后还肉票和钱，或等自己连队杀猪还肉。因为没有冰箱保存，一个连队也一下吃不了一头猪，于是形成了一个习惯，一个连队杀猪，好几个连队改善伙食。 

连队杀猪是一件全连的高兴事，这个大权掌握在连队首长手中，6连的杀猪权傍落在我一人手上了，我对6连的十多头母猪有生杀予夺大权。究其原因：一是几个连队干部看我抓伙食上心，大家愿意省心，二是我出了个主意让大家乐开了怀。 

我出了个什么主意让大家开心？就是杀第一头猪时，已经通知了炊事班晚上吃肉包子。猪杀了，毛也退了，一块块分割也正在进行时。饲养员施云岗找到我悄悄说到：“指导员，老母猪肉不好吃，发臊。”我一听，猛然醒悟，对，老母猪肉煮不烂呀，我怎么忘记这荐口了？当机决定通知炊事班晚上肉包子计划暂缓。这时，又有好几个连队司务长听说我们杀猪赶来借肉，我立即决定把肉全借出去。晚上全连没吃上肉包子，不免议论纷纷，说我风格高，在政治处呆傻了，自己的猪先给别人吃等等，说什么话的全有。几个连队干部也问我怎么回事？我与连队干部说：“你们是不是特想吃老母猪肉？”几个干部听我这一问，明白了点，我接着说：“我把老母猪肉全借出去了，咱们等吃好肉不行吗？”“哈哈，高！”我看到大家理解了，忙叮嘱到：“先别吭声，也不要向战士解释，我想一周杀一头，先把肉全借出去，走露风声可没人要咱们连的母猪肉了。”连队几个干部授我全权处理母猪！” 

就这样，我们连一周杀一头猪，一般连队杀猪全是冬天，这时杀猪的不多，肉特别好借，不到三个月，我们连队的10多头母猪全借给兄弟连队改善伙食了。杀了十多头猪，战士们没吃到肉，情绪可上来了，看我的眼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把老子当猪杀了的心都有。反正猪已经处理完了，我应该说说话了。于是召集连务会，连队的连务会是班长全参加，说了一些正事以后，我说：“今天发扬下民主，大家说说战士们最近对连队干部，特别是我有什么意见？”话头一下引到猪肉上来了，什么杀了十多头猪，没吃上个猪尾巴的牢骚话全端出来了。等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我说话了：“是我决定把肉全借出去了，为什么借出去，不是发扬风格，是为了更好的改善我们连队的伙食。”连长接话说：“这些提意见的全是笨蛋！我们借出去的是母猪肉，换来的是好肉，谁要再有意见，以后专门让他吃母猪肉。”班长们听到这，全恍然大悟，大家哈哈笑了起来。他们看我的眼神也顺溜多了。 

这母猪肉事情本是我们连队的最高机密，但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还是让外人知道了。谁不小心说出去也可以理解，不可理解的是我们连队一个兵在特殊场合一本正经给我提出来的意见。年终总结连队要开一次革命军人大会，给干部提意见，这是军队官兵一致，体现民主的传统大会。上级领导特别重视，一般这时团领导和机关要参加的。参加我们连队革命军人大会的有刘团长和政治处主任等，那时我已经调回团政治处当干事了。有个战士提意见说我思想品质有问题，损人利己。在场的团首长全感到意外，我是全团比较年轻的连职干部，要说工作方法简单，没有经验什么意见还好理解，说我思想品质损人利己问题他们还没听说过，年青干部一般还是能严格律己的。那兵说：“我们连队养了一群母猪，大家全知道母猪肉不好吃，副指导员把这些不好吃的肉全借给兄弟连队了，换好肉吃，这不是典型的损人利己么？”团长与主任听到完后强忍住笑，说：“好，好，提的不错。” 

后来刘团长把这事在团党委会上说了，特别绘声绘色地重复了那个兵给我提的损人利己的意见，参加会议的团党委委员听后哈哈大笑，据说有不少人眼泪全出来了。

2008.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