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又到金秋柿红时,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家乡,想起了童年时期满山坡的柿子树。</p> <p>北宋诗人张仲殊赞美柿子︰"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我的家乡在太行山东麓一个背山面川的浅山区,平缓的山坡上有层层梯田,梯田的四周,山坡上到处都是各种柿子树,大约有几千棵几十上百年的大小柿子树。</p> <p>童年是和柿子相伴度过的。记忆里第一次放开肚子吃柿子是大约四五岁,那时候正是所谓自然灾害时期,天天饿着肚子,山坡上柿子刚红,叔叔领着我来到山坡上,他上到树上,挑红了的柿子给我吃,甘甜美味让我贪婪的吃个没完,结果晚上肚子涨的像鼓一样,敲敲砰砰响,奶奶一边埋怨叔叔一边用手捋,好让柿子往下走。</p> <p>柿子树本来都是各家各户私有的,集体化后大部分归公了,但是每家还有一棵自留树,我家的自留树是棵两人合抱不过来的”甘阳柿“,由于修英雄渠时被炸掉了全部树枝,都是新发的枝条,又在渠边,枝条恢复的很快,“旱枣涝柿子”,树根直接伸在渠水里(当时水渠还没有把渠岸用石块砌),每年都是硕果累累,能摘上千斤的柿子。</p> <p>柿子不能熟透了摘,要在黄红还硬的时候摘。摘柿子是个技术活,得上到树上用手把近处的摘下放篮子里,远处的用”竿“(竹竿前段绑个木头做的夹子)小心翼翼的摘,一不小心就掉到地上摔碎了,我家的是掉到渠水里冲走了。</p> <p>保存柿子的方法有好几种,一是做柿饼,就是把皮旋掉,晒成半干放到瓦罐里等到出了白白的柿霜冬天吃。二是把带树枝的柿子顶切掉,一串串挂到房檐下成为“柿嘟噜”,也是准备冬天吃。三是在平房顶上铺上柿叶,把柿子均匀堆放着让太阳晒,随时挑着吃。四是有伤口的柿子切成块晒太阳,半干后和柿饼放在一起冬天吃。五是做柿子面,把挑选后剩下的柿子和谷糠用碾子碾碎搅拌在一起晒干,等三九寒天最冷的时候碾成面,放到大缸等灾荒年吃,据说放多少年也不变质,所以柿子树又叫铁杆庄稼。</p> <p>柿树归自己家的时候,都当宝贝精心看护,归公后成了无娘们孩子,吃大食堂时候没有煤烧,就去山坡上砍柿树烧,烧掉三分之一。文革开始割资本主义尾巴,要把自留树归公,各家几天之内所有自留树全部砍完拉回家烧火做饭了,那时候煤矿武斗停产了,老百姓去山坡上捡柴火烧也舍不得打柿树的主意,政策一变又砍了三分之一。文革后期搞五小工业,生产队成立包装板材厂,把剩下的柿树基本都砍了,树干解成了板材,剩下的寥寥无几了。呜呼,老祖宗几百年数代人辛苦培养的柿树,就这样在主义和革命的名义下不到二十年被毁灭了。</p> <p>照片左侧中间有一树丛,就是我家柿树的位置,记得当年请了两人用了三天才把树锯倒,又锯成门板,拉到集会上卖了50元钱,树枝烧火做饭了,从此再也吃不到甘甜的柿子了。柿树锯倒后,我和小伙伴去数了年轮,大约一百多年了,俗话说柿树是一次栽种,三百年吃果,我家这棵大柿树除了吃果还是我们玩耍的课堂。大柿树犹如大伞遮盖,树枝拖地,又紧挨着水渠边,文革时期停课闹革命,这里就成了我们玩耍的最好地方,游泳完了拉着垂地的树枝就上树了,在树上相互追逐,追急了就从树上跳到水渠里了。</p> <p>柿树是雌雄异株,就是分公母树,结柿子的都母树,谁见过公树啊?其实公树可能已经灭绝了。我估计是古代人感觉公树不结果没有用途,就砍掉了。而且没有公树后母树结的柿子没有籽了,吃的时候更方便了,就把看到的公树全部斩尽杀绝。但是随着出现问题,柿子树不能繁殖了,这难不倒聪明的老祖宗,就把软枣树(学名君迁子)当砧木,把自己喜欢的柿子嫁接上去,就又可以吃到甘甜的各种柿子了。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总有一天,不能自我繁殖的柿子会消失不见的。</p> <p>柿子树带给我童年许许多多快乐与辛苦,一年中多数时间围着柿子树转。先说快乐的事,首先是吃柿子,在柿子还是青涩的时候,我们就上树把青青的柿子顶用小刀切掉,这样要不了多久,柿子就红了可以吃了。还可以把青柿子摘下来放到水渠的石头洞里泡着,几天后就脆甜可口了。辛苦的事是那时候都是用柴火做饭,我们上山坡都挎个篮子,柿树上有好多死树枝,就想法弄下来。捡柿花,柿苞喂猪,搂柿叶积肥。</p> <p>伴随着我童年长大的柿子树,想起你就格外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