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篇】我与“同志加兄弟”的一段经历

邬显义

1973年越南抗美战争结束之后不久，越南开始收拾烂摊子，建设新越南的工作。越南是我们的“同志加兄弟”，作为大哥，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提出了一个无偿援助清单，其中之一是给越南建造一个大电缆厂。我上大学时，学校在上海军工路，隔壁就是上海电缆厂，所以我去参观过。几个长条的大车间，每个车间是一条生产线，一眼望不到头。细线从一头开始，拧劲，绞合，先是7根铜丝绞合成一根绞合线，再把N根绞合线再绞合……再绞合，最后成为多胶的芯线，外面再缠胶带似的依次包上尼龙带，钢带，胶皮等。从车间另一头出来的就是打好包装的大电缆卷。 中国捐赠的是一个电缆厂的所有设备，一开工就可以出产品。其中包括几个试验室（化学试验室，电气试验室，机械性能试验室等等），包括试验室需要配置的所有设备。机械性能试验室中包括一台电子万能试验机。这个任务就落实到我们研究所了。 这就是电子万能试验机。 所谓“万能试验机”，就是说可以对试样做拉伸，压缩，弯曲三种强度试验，加上电子两字因为要与传统的万能试验机有所区别。传统的是纯机械式的，而电子式的其拉压速度控制、力和变形测量都有由电子线路来完成。这种试验机国际上是五十年代开始成为商品的，我国（我们研究所）是六十年代开始研制的。我曾写过1972年到墨尔本参加国际博览会的展品就是这种试验机。然后，越南就派人到研究所来谈技术协议。其它问题都不大，谈到我们应提供的配套件时出现小插曲。 这台试验机的机架和电机的加载能力最大是10吨，可以拉断手指头粗的钢试样。但是拉铝的或者塑料试样就杀鸡用牛刀了，因为力太小测量精度相对也会下降。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更换小量程的传感器，相当于老式杆秤换秤钮一个道理。这台试验机的标配是4台力传感器，10吨的（可以从40公斤开始测量），2吨的（可以从8公斤开始测量），100公斤的（可以从400克开始测量），5公斤的（可以从20克开始测量）。一根头发丝挂20克砝码肯定拉不断，所以应该说配了这4个传感器可以覆盖所有的试验要求了。 但是越南人说“不行！必须再配一个100克的传感器！”。我问，为什么？最小达到了20克还不够你们生产电缆线用？越南兄弟说，我们今天是用不上，但是十年，二十年以后就可能要用上了。他又说，现在日本生产的电子万能试验机配有100克的传感器。（他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啊！）我说，这种传感器我们也想做，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做出来。越南兄弟说，你们毛主席答应过，“越南兄弟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我们现在就是要这种传感器。你们可以现在开始试制，到时候实在做不出来，买一个日本的给我们也行。什么逻辑？我听了火冒三丈，”你有的我们要有，你没有的我们也要有！”，似乎他成了黄世仁，我们成了杨白劳？但是对“同志加兄弟”是不能发火的。我强压怒火说，虽然我是负责搞传感器的，但这事我决定不了，我请示上级再说吧。后来向所领导汇报请示，所领导也知道上边有最高指示“越南兄弟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领导决定，马上从日本进口一个100克传感器仿制，到交货时如果仿制成功，就交货，仿制不成功就把日本货给他们。后来经过我们一位姓陈的老同志的努力，传感器按时完成并交货了。因为最大受力只有100克，非常娇气，谁好奇用手指头点一下，就是好几百克力，足以造成传感器超载太大而损坏。所以为它设计了特殊的包装盒，盒盖上标上十分醒目的警示说明和符号。尤其是怕因为他们损坏了再找回来，特别给他们做了两个。也不知道十年，二十年以后他们用没用过一次。100克传感器可以从0.4克开始保证测量精度达到1%，制造难度非常大，采用的结构与一般传感器完全不一样，幸亏有日本样机做参考。 接下来讲一段亲耳听到的十分可靠的消息。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后，我接待一位鞍钢来的同志。他告诉我，在越南抗美的战场上，越南士兵头上戴的钢盔是中国人提供的，但是当年中国的钢材质量不好，做成的钢盔用洋镐一敲就是一个洞，更别说子弹了，即使鞍钢生产的优质钢板也不行。只好从日本买来优质钢板再压制成型，制成钢盔，无偿援助给“同志加兄弟”。 这是在抗美战争中的越军，都戴着中国提供的钢盔。 后来与中国打仗时，他们戴着中国提供的优质钢盔，用中国提供的武器和弹药与中国军队作战，而中国军队却没有那么多优质钢盔，只好戴着劣质钢盔上战场，有的甚至没有钢盔。 这是中国军队战地记者拍摄的记录片中的几个沒有戴钢盔的镜头。 我很感叹，因为优质钢盔不够，我们白白多牺牲了多少优秀青年。 另一个话题是，当年中国援助”欧洲的社会主义明灯”阿尔巴尼亚（我现在都忘了它在什么位置了），也是那么无私。我听那时候去访问过的人回来说，阿尔巴尼亚老百姓家里用的所有物品都是中国无偿提供的，而且是当年国内最好的。连马路上的电线杆都是中国提供的不锈钢做的。当年不锈钢在国内还属于“稀有之物”，老百姓都是见不到的，到那里竟然做电线杆！这化了大钱招来的“亲密战友”后来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