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别拉洪河。百度图片</i><div><i><br></i></div><div><h1>眼看要开春了,连长老王一脸愁云惨雾。</h1><h1>因为我们连的井还没打出来,吃水成了大问题。</h1><h1>刚到抚远的时候,各连的用水,都是靠别拉洪河的冰。好像团里有专人在别拉洪河凿取冰块,再派拖拉机拉着爬犁装上这些大冰块送往各连。一爬犁冰块拉回来,在冰天雪地里放着,随用随在我们的大油桶炉子或伙房的灶上烧化成水。一爬犁冰块够用好一阵子,用完之前就会有团里的爬犁在送冰块过来。</h1><h1>别拉洪河是一条沼泽河流,满语的意思是“大水漫地之河”。它发源于富锦,然后向东北流经同江、饶河、抚远三个县,最后注入乌苏里江。听说我们连离那条河有25里。</h1><h1>3月中,别拉洪河开了江,不仅不能再拉冰回来,而且我们原来囤积的不多冰块也眼瞅不保。吃水就成了问题。</h1><h1>除了别拉洪河,我们连乃至向阳团附近都再没有别的水源。所以在井打出来之前,我们还得指望那条别拉洪河。冰已经化了,就从河里取水回来。</h1></div> <i>别拉洪河冰上作业网图,与我们拉冰无关。</i><div><i><br></i></div><div><h1>从河里取水还是由团里统一负责,将河水装到大水罐里,仍是用拖拉机拉爬犁驮着,轮流送到各连。全团只有一个这样的水罐车,装的水好像不如冰化的多,供应也不是很方便。我们的用水立马紧张起来。</h1><h1>在我们连,存放的冰块以及后来水罐车拉来的水太宝贵了,所以那点水后来只供做饭和饮用。其余用水,均不保证。</h1><h1>记得用水最紧张的时候,我们只能三、四个人用一茶缸水刷牙——每人总共只有两口水漱漱口,中间用牙刷干刷一下,不敢用牙膏。而且一天只可以刷一次。</h1><h1>老王带着一帮男生天天忙着打井。向阳那里的井很不好打,好像地质不合适,表层黑土很浅,下面有流沙,井板镶不住。地下水位倒是挺高,但是水质并不好,不适宜饮用。打深井要有机器,当时团里请来的专业打井队还没到我们连。</h1><h1>很难想象,在生机盎然的春天,在到处是森林和水草甸的二抚平原,我们竟然闹起了水荒!</h1><h1>大概因为连长老王对水的问题很着急,很操心,我们反而倒不是很慌,觉得这个问题肯定能解决。几个人用一茶缸水刷牙,大家也不觉得是个事。</h1><h1>当初,闺蜜关力跟来接我们去北大荒的一个老北京知青表决心,说她能吃苦的时候,就说:我可以一个星期不刷牙!想不到她一语成谶,我们真快到没水刷牙的程度了。不过也还没到一星期不能刷牙的严重地步。 </h1></div> <i>杜伟(左)、王国义(右)和老王在五星湖。照片为杜伟提供。</i><div><span style="color: inherit; font-size: 20px;">即使水快断了,我们还是嘻嘻哈哈——因为老王打发我们去做的事儿,太可乐了。</span><br></div><div><h1>他把全连的伐木停了下来,除了打井的人和炊事班的,其余人等统统人手一条麻袋,到树林子里去找雪,收拢到麻袋里,再背回来。</h1><h1>和刚来向阳时林子里积雪没膝的情景大不相同,此时的林子里,雪都快化光了。只有到林子深处,那些背阴的大树根部,还有些残雪。我们那儿的次生林,林子虽然大,却没有什么野兽,挺安全的。</h1><h1>我们大家拎着麻袋,满树林子去搜集那些残雪。感觉自己特像电影《地雷战》里那个偷地雷的日本兵。而且这活儿太轻省了,满满一麻袋雪,好像也没有一斤重,背着轻飘飘的。满林子的嬉笑声,与连长的焦虑形成鲜明对比。</h1><h1>不过,我们可知道了,雪化水,真是不出数。我们在帐篷外的空场上架起两口大锅,下面烧起火。把背来的雪一袋袋倒进锅里,堆得冒尖,化成水,却勉强只有小半锅。</h1><h1>3月底,我们终于勉强打出一口井。虽然出水的情况不是很理想,水质也不好,但是全连都很兴奋。老王一展愁眉,和很多人捧起从井里打出来的黄泥汤子大口就喝,如饮甘泉。</h1><h1>后来,团里又请来专业队,给我们打出了机井。</h1><h1>那个春天拎着麻袋满林子收集残雪的场景,成了我永久的记忆。</h1></div> <i>李津生所画的雪地炊事班。感谢所有图片提供者!</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