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三十）

路漫漫

　　再次招工后，知青点一下子去了多半人，宽大的院子失去了往日的喧闹，变的越来越冷清。尹家娃和陆家妹一收工吃完饭，转身就跑到社员家串门，不到晚上十点绝不回知青点，小纪一有空就扎进罗丽宿舍喧的半天不出来，害的林珍常没地方去，就到建国面前抱怨说：“你看看，他们有多少话说不完呀？害得我又怕打扰了他们，不好意思进去”建国说：“那咋办？我去叫他出来？”林珍连忙摆摆手说：“算了，算了，让他们喧起吧，反正我又不能进去把小纪赶出来？没面子的事我可不做”建国就说：“那你去胡丽丽的宿吧？我也去，反正陆家妹半天也不回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说说话不也挺好吗？”林珍听了也没话说，只好依了建国的提议。

建国、林珍和胡丽丽三人在一起喧的也津津有味，建国和谁都喧的来，和林珍也不例外。其实建国和林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他俩的关系点上的人都不知道，因为有些事不便让人知道，所以他们俩人谁也不说，平时见着了，说几句话点点头心照不宣。

两人关系不错的原因是：建国的爸和林珍的爸，在五七干校住在同一间“牛棚”里。林珍的爸以前是某县的县长，文革时发配到干校劳动，与建国的爸一样，都属于走资派，所以都被关进了“牛棚”劳动改造，如果家里人要给送些衣服和吃的东西进去，都规定了每个星期六早晨，到那天两家人为碰到了一起，后来每次送东西，两家就约好了做个伴一块去，次数多了两家两关系就走的很近。每年春节家里都要炸油饼麻花，林家麻花做的好，林珍妈就叫林珍到建国家去，帮建国妈做些麻花子油饼，做好了帮助一并炸了，每年炸完麻花油饼，建国妈都要留林珍吃顿饭。建国妈也让建国拿些东西去送给林珍妈。这一来二去，耳聪目明染的，建国和林珍两家关系越走越近。林珍妈妈说：“建国那孩子诚实、礼貌”建国妈说：“林珍那姑娘热情、大方”大人们相互看好对方的子女。

　　两家关系好了就想要更好，于是大人就想搓合两家子女。建国妈曾探建国的口气后，知道这事行不通就再没有提起，建国的妈不是那种思想不清的人。林珍的妈也可能探听过林珍的心思，要不然那段时间林珍见到建国就脸红，尽管那会林珍心里想着段敏，但林珍毕竟是女孩子，起码的羞涩还是有的。段敏考学走了以后，有次林珍暗中有意向建国示好，吞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也许是碍于面子吧，她不想伤了胡丽丽，就没有进一步的表明。

其实林珍更加多的了解，胡丽丽和杨志兵两家的事，只是不能明说，怕伤了建国，但又介于和建国家和她家的关系，不忍心看到建国竹蓝打水，林珍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建国些事情。

一日林珍问建国道：“你知道胡丽丽前些日子干嘛去了吗？”建国答道：”她家中有事请假回家了呀”林珍道：“看来你真不知道”建国问：“什么事？”林珍迟凝道：“完了给你说”林珍微笑着离开，什么事呢？建国一时琢磨不透。

前几天胡丽丽说家中有事请了假，这两天才刚回来，表面上胡丽丽每天跟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林珍好像知道的事情总比别人多，以前许多消息都林珍告诉大家的，林珍属于那种热心肠的人。

过了两天林珍把建国叫到院外，告诉他说：“其实胡丽丽请假是去了杨家，杨志兵的妈去世了”建国先是惊讶，然后道：“噢，是这回事？”说完话，建国紧锁眉头，眼睛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光，林珍并没察觉建国细微变化，她来及观察，建国瞬间便恢复了镇定。接着建国不紧不慢地说：“杨家事我知道，前几日听老爸说过”林珍说：“原来你知道？你知道就好，免得我多说”林珍以为建国啥都知道，也没细问就回了宿舍。

　　杨志兵家的事建国的确知道，但胡丽丽去了杨家的事，建国并不知道，正因为对林珍说啥都知道，是给自己的自尊留着点面子，不想让林珍轻看了他。建国清楚一般来说，谁家里发生这种事，都是大人们出头露面，没成家的年轻孩子们是不参与的，除非是亲戚例外。

由此看来，胡丽丽与杨志兵两家关系非同一般，都以亲戚走动了！两家定亲的事多半是真的了？让建国拿不准，倘若两家定亲是大人的主观一厢情愿呢？建国妈和林珍的妈不也有过此举吗？这也不为怪，可是如果孩子们反对，就像建国向妈妈表态那样，大人会认可孩子的意见？还是孩子本身就默许了？建国百思不得其解。换言之，即使两者果是如此，建国又有何权去质问胡丽丽？何况事情并未搞清楚。建国心思，搞不清楚的事，没必要一定去搞清楚，事情的发展总会有答案，当下不明的事情，只能放在心里去斟酌了，因为有些事是不能当面去问的，再说胡丽丽并没有对建国表现出异常，建国没有理由去怀疑胡丽丽，好多时侯人都是站在莫楞两可之间，不到最后还是不要下结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