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行

梁山好汉

草原行

对草原的认识，最初缘于电影中的场景：雄浑壮美的草原上，壮士们策马扬鞭，纵横驰骋；还有那些万马奔腾，凛凛长啸，如狂风暴雨般掠过的情景。而在画作里，又看到辽阔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牛儿马儿羊儿如棋子般散落着。蓝天白云下，弯延逶迤的河水，曲曲徊徊似仙女的飘带落在草原上伸向远方……让人产生无限的暇想，感觉无限美！于是便产生了向往。

后来几十年，紧紧张张的工作，忙忙碌碌的生计，再无暇于草原。及至退休，又含贻弄孙，怡养天年。在西安老城根缓然的生活里，草原渐渐淡了去，只是想像中的记忆。然让我没想到的是，九月，有好友竟相邀去内蒙。这使我又想起了草原，勾起了去看草原的欲望和冲动！于是，心热了！激动了！一行十人，沐着秋高气爽，欣然驾车出发。

出雁门，驰过大境门。恒山渐远，长城不见，塞外一片蓝天白云。路边多了丘陵，少了远山，间或涌出一片草地，又攸忽间退了，再漫漫又来。是草地！金黄色的。还有花——是草原上的格桑花。又退去，终于铺天盖地了。连天也低了下来。有云。白云朵朵，有时一大片。不在天上，快接了地了。千变万化的漂着。这就是草原吗？真的很美！“风吹草低见牛羊”，羊呢？肯定都在深处，不过来。

走着走着，又有了水，有了树，有了灌木丛。平静的水，树丛映着，水面就明明暗暗，影影绰绰了。天色渐渐暗了，路起起伏伏，不知什么时候，路边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针叶松林。朋友告诉我：塞罕坝到了。到塞罕坝，不得不看七星湖，到七星湖，不得不看晨雾。

七星湖

七星湖上有仙气——早上的雾气。到了坝上草原才知道何为水草丰美？而七星湖是水草丰美的精华。难怪康熙帝们要在此狩猎。七星湖是康熙帝围剿葛尔丹时炮轰出来七个坑。天还没亮，东方微微泛白，四下里白茫茫雾朦朦一片；浓雾如薄紗笼罩包裹了世间万物。看不见湖水，走在湖面的步道上，数米开外已看不清人；浓雾里，偶尔传出游人三言两语。脚下葱茏茂密的草丛里摇曳着形态各异或红或黄或紫叫不上名字的花朵。朦朦胧胧里，远处的风车、塔楼、若隐若现，构成一幅神秘奇妙的画卷，如入童话世界一般。同行女士们好舞，早按耐不住，于雾里翩翩舞起。看时雾里似有身姿，也闻欢声笑语。恍惚若如仙境！待晨曦初露，太阳冉冉升起，雾又倾刻间散去，七星湖湿地森林公园方显出了它迷人的秋色：只见金黄色的、漫无边际的草甸湿地里大大小小镶嵌着七个湖泊，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这湖与那湖间，水网蜿蜒，草甸曲折相连。平静的湖面水波漾漾，浓密茂盛的假鼠妇草如地毯样铺散开去；再远的边处，是漫山遍野金灿灿的白桦林。洁白的树干，金黄色的树冠，远远看去，似让人产生错觉，是油画或是自然？

意外发现有钓者。见鱼小，问原因？答，不在钓，在意！大家皆意会。七星湖是仙湖！

别了七星湖，我们去看贡格尔大草原。而塞罕坝也终于把林子淋漓尽致的展现给我们。道路两边茂密的落叶针叶林连绵不断，滿目皆绿。远远看去，路尽头，树冠似拥在一起。车行其间，如一道过不完的凯旋门。阳光洒滿林间，林子静寂幽远；落下针叶日积月累，如厚厚的地毯，踩着軟軟绵绵。细心寻看，竟有小蘑菇藏着，大家不忍离开，纷纷采拾。我掬了些地下针叶土，养君子兰特别好。

贡格尔草原真大！广袤辽阔，一马平川，公路显得只是一条直线，我们的车子，仅是一叶扁舟。有时候跑困了，眼重了，忽然间也会跌入一片谷地，漂到一个坡前。一棵两棵老榆树，几棵白桦树突然冒出来。让你眼一亮。

又厚又浓又密的草滿世界的铺着。金黄色的，缀着各种花。我们忍不住，停车躺下试。没了身，也压折了花，爱花者便可惜。贡格尔河绕着草原流。牛儿马儿羊儿不再是棋子。是一大群，数不清。有时是一伙。也不好客，不太欢迎我们。常成群结队于公路，悠悠散步。客随主便。我们只有跟着。

白音敖包

白音，汉译意：富裕。敖包，汉译意：石头堆成的山。白音敖包就是牧民心中的财富山，神圣山！元时朝庭封为“神山”。每逢五月十三牧民们都要在白音敖包山举行盛大的祭祀，祈福活动。白音敖包还有沙地云杉。

沙地云杉：松科，云山属。塔形，树干紫红色。一种极其珍贵的树种。耐寒耐干旱，生长缓慢。树根大于树冠的三倍，有独特的固沙功能。被称为“生物化石”。白音敖包云杉林，在干旱的沙地里，自然生长，繁衍，达三万余亩。最大树令五百年以上。最小也百余年。世界仅存！

进入林子，遮天蔽日，凉风袭人。有水声汩汩，却不见水面。云杉个个笔直挺拔，枝繁叶茂，皮红叶黛。神奇的是树根裸露着如龙爪抓入地下，与沙土纠缠绞结在一起。又互相连理。及至树下，感觉树体内像有血在流。虽都已是虬枝髯髯的老树，但个个生机勃勃，精神饱满。看上去颇神秘，甚至有些威严了。据说一棵云杉就能固住一个沙丘。

天色渐渐暗。曲径通幽处，终于看到水流潺潺。有时树依水中，有时水绕树前；古杉参天，林子幽窅。水终不知所去。

出云杉林，天色全晚。敖包山黑魆魆，神神秘秘，似隐似见。黑里暗里的山坡草甸里，还有马儿在吃草？都以为主是人粗心，走失了马。导游小哥告诉我们：马不吃夜草不肥，夜间专放出。前后两腿分别用绳羈缚了，以免走失，主人自睡去，天亮方驱赶回家。大家这才细看：果然如此。黑暗中这里那里，都有马儿在吃草，蹦蹦跳跳，只在原地转。才恍然大悟。草原之行，又长一见识。

达里诺尔湖

达里诺尔湖是白的。颢颢淼淼，一动不动，和天连接在一起。蓝天白云下，不像是湖，是一面镜子。湖边湿地长滿了芦苇。我第一次见到芦苇开花结籽，非常漂亮。圆的，暗红色，鸡蛋大小。像一个个绣球，没有风，不动。亭亭玉立着。给达里诺尔湖镶了一个框。湖水清澈，湖底是蒙古高原特有的细沙，绵软结实。用力踩个小坑。片刻就有水渗滿。

达里诺尔湖不是一般的湖。淡水湖，盐水湖，你知道碱水的湖吗？达里诺尔湖就是。其特有的地理条件使水中富含碱性的碳酸钙镁，因而湖水呈现出独特的乳白色，造就了以味美著称的华子鱼。华子鱼：梭形，银白，背绿，鳞细，肉质细嫩鲜美。达里诺尔湖盛产。只冬捕。我们没见到。

达里诺尔湖汉译意：大海一样的湖。

二连浩特

到二连浩特，第一次看到国门。站在国门下，感觉自己很渺小，国门很是伟岸。国门下的铁路，伸向莫斯科，伸向乌兰巴托。想拍正面国门照，不行。有警界线，跨过去就是“越界”了。

国门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几个字威武庄严。旁边上二层有纪念馆。介绍中蒙边界的前世今生。可以远眺中蒙内外。国门前边二百米左右，就是815、816号界碑。一道铁丝网，对面蒙古国一览无余。我知道，在北面更遥远的地方，草原的深处，就有阴山，燕然山。“燕然未勒归无计”。范仲淹老将军那首著名的《鱼家傲》就写自这里。或许更远？不甚清楚。

二连浩特被称为“火车拉来的城市”。起于路，兴于商。口岸贸易，边界往来成就了二连浩特的繁华热闹。同时又是世界最大的恐龙化石埋藏地，亚洲最早发现恐龙蛋的地区之一。誉为“恐龙之乡”。

入夜，漫步街头。凉风习习，路阔荫浓，车少人稀。浓郁的蒙古族风情，街心花园的景致，新兴城市建筑的魅力。恬淡，惬意的边城生活袭然上身……

这是我们最后一个草原之夜。二连浩特距古城西安一日车程。

文/梁宇柱。摄影/李保利。张元龙。梁宇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