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再大也要哈哈笑

魏敏

　　忙了一天，晚上9点多眼就睁不开了。将要入睡的时候，浏览了一下手机，被一段儿土的掉渣儿的视频吸引了。

　　我知道，这叫曳步舞，又称墨尔本鬼步舞，起源于澳大利亚墨尔本。这是一种力量型的舞蹈，它要拖着脚走，动作快速有力，舞蹈充满动感活力。

我曾学过几天，但怎么也学不会。它的踢、踩、跳、跺，以及快速旋转等动作，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好像力不从心。但是，没有想到，这种来自国外的洋舞，却被这两个农民夫妻演绎得这么精彩！

　　我们这个年龄，有了阅历，有了生活。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貌似去留无意，宠辱不惊。但视频里夫妻俩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来自生命深处的澎湃激情，真的感染到了我。我睡意全无，兴奋地把这几段视频发给朋友。

我问朋友他们是谁？

　　朋友说：你竟然不知道他们？那你真是OUT了！他们是小英夫妻曳步舞——温州一家人啊！网红！热得很呢！

　　真的？看来我真是OUT了！于是，翻身下床，赶快上网补课！
　　原来，照片中的女人叫彭小英，45岁。男人叫范得多，49岁。两人是温州瑞安马屿镇霞岱村的农民。夫妻二人劳作之后喜欢跳曳步舞，一下跳出了温州，登上了央视的舞台，现在是快手上炙手可热的网红主播。

本来，心随着他们的舞步正在澎湃。看了他们跳舞的故事后，却又沉重起来。
　　原来，小英夫妇是土生土长的浙江人，居住在温州瑞安的马屿镇霞岙村，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结婚几十年，夫妇二人经历过很多不容易。

起初，小英夫妇一同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先是在云南待了一些年头。
“当时是帮一个老板卖鞋子，干了好几年，攒了些钱。后来也开了一个自己的小店，大概四、五平方的店面。”
　　生活不易，夫妻二人却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谈起那些年，彭小英回忆中的都是那些美好的小事儿，仿佛那些不幸从未发生。
　　“当时那个老板特别好，我们开店钱不够，他还帮着进货什么的”。采访中，彭小英不止一次谈及其他人对他俩的帮助，哪怕只是一点一滴的恩惠，夫妇二人都铭记于心。

在夫妇二人的不断努力下，小店逐步走上正轨。然而正是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在一次外出谈生意的途中，范得多出了车祸。
“当时那个车被撞得报废了，人们都觉得车上的人要不行了，他的下巴血肉模糊，牙齿都掉没了......”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彭小英仍然有些哽咽。
幸运的是，范得多最终活了下来，但是这场车祸却给他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这场意外也彻底改变了夫妇二人的生活。
　　车祸后，范得多的状况不是很好。为了更好地照顾丈夫，彭小英将小店盘了出去。恰是在这时，一位山东的朋友向夫妇二人伸出援手，辗转之下，夫妇二人一同来到山东。那时候，彭小英一边去朋友的服装店上班，一边照顾范得多。

尽管有妻子的细心照顾，但是这场严重车祸对范得多的影响似乎越来越严重。耳鸣、头晕、恶心、手抖，这些症状出现得次数越来越频繁。为了治病，夫妇二人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但情况还是不见好转。最终，他们决定回到老家温州。
　　彭小英如此形容当时的情况：“他当时情况很不稳定。我的压力也很大，时常感觉喘不过气来。医生建议说要多运动运动，放松自己，然后我就想着去跳广场舞。”
　　正是这样，小英夫妇开启了他们的舞蹈之旅。起初是彭小英一个人学，后来她就拉着范得多一起学舞、练舞。随着时间的推移，范得多也咂摸出了跳舞的乐趣。

“音乐一放就没有想法了，这心情就不一样，慢慢地越来越有意思了。”范得多说。
因为跳舞，范得多的情况也有所好转，精神状态也有明显改变。
　　看着丈夫一天天好转，彭小英也从心底里高兴。“那天之后，我所有的想法就是让他好起来，现在老天将他还给了我，这是最重要的。”
　　身体好转之后，夫妇二人也开始重操旧业，回到家乡做起了农民。不过，两人的跳舞热情仍然很浓。有时忙完一天的农活，两人也要在农田里跳上一段。

　　自2018年进驻快手平台以来，小英夫妇也陆续发过一些记录生活的视频。大约是从2019年起，他们开始发自己的舞蹈视频。十几秒的视频中，夫妇二人开心地起舞,并且通过快手记录下来。
　　今年2月，小英开始琢磨编舞，要把对长辈的记忆和以前生产劳动的经历编进去。于是，奶奶梳头、烧饭时拉风箱、儿时养鸭养鹅的欢快场景，串联成了特色舞步，伴奏则是毛阿敏的《渴望》。

　　编好之后，小英夫妇将这段舞蹈上传到了网上，希望能让因疫情被困在家中的人们跟着一起跳。让小英夫妇意外的是，跳舞视频一传上网，点击率高得惊人。大家喜欢看，小英夫妇也就跳得更带劲。

这是小英夫妇在直播。

　　小英夫妻跳舞的视频是先在网络上红起来的，并且获得了很多网友的点赞，其中5月9日他们夫妻二人合跳的舞蹈更是获得200多万的点赞。
　　就在这时，小英接到电视台的电话，吓得她立即挂断。她以为他们用了毛阿敏的歌，毛阿敏让电视台找他们告他们侵权了。吓得他们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也把网上的许多视频都删了，

　　当听说要请他们去电视台跳舞时，他们才放下心来。

今年5月，他们还迷上了直播。一部手机、一个支架，在老家、在飞云桥下，他们开起了直播和粉丝互动，已编了3支原创曳步舞的小英夫妇，接下来还打算编一支和插秧相关的舞蹈。

　　说实在的，这对夫妻没有美丽、帅气的长相，没有动人的歌喉，也没有唯美的舞姿。在当前各大网络平台上，比他们优秀的人大有人在，但是他们却又是那么独一无二，因为他们将生活的场景当成了舞台的布景，相比于舞台上悬挂的华丽幕布，绿油油的庄稼显得更加朴实无华。

　　有人抱怨生活没有给他们足够的舞台，其实如果你愿意，生活中处处是舞台。舞台可以在水泥地的广场上、可以在田间地头、也可以在门前屋后；舞台不一定要花团簇拥、笼罩着唯美的霓虹灯、充满着掌声和尖叫，舞台就在指缝中流失的时光里，舞台就在我们柴米油盐烟火缭绕的日子里。

我在快手上把他们发的舞蹈全部看了一遍，已是子夜时分，仍然没有睡意，脑子里全是他们的笑容。
“生活就是要这种态度，牙再大也要哈哈大笑。”这是彭小英写在微信签名中的一句话，也是她乐观人生的真实写照。
　　看看他们的舞蹈，看看洋溢在他们脸上的幸福，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什么都别说了，让我们热爱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