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电忆旧之善舞者，可推坦克翩翩起舞

白袍客

昔在南平电机厂，有厂长姚，主政电机厂期间，我以为最大功绩有二，一是促成了大量的科技人才流往坡县，为坡县建设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二是与他太太李教师一道，收养了一批干儿子、干女儿，共同为南电的发展壮大作出了突出贡献。

有一薛老兄，是与我同一年大学毕业进入电机厂的。那一年，进电机厂的大中专学生有十来个。如同科举时代的同年举人、进士一般，我们这批“同年工友”，感情也是蛮融洽的。如同大多数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般，刚入厂时，薛老兄满腔热血，挥斥方遒，常常以他那浓重的莆田腔，大骂厂里的不正之风和某些不正官员。

薛老兄善舞。那年头时兴交谊舞，厂里也辟出一平房做交谊舞俱乐部，引来不少男男女女共舞。其中，最热心的，莫过于厂里的“第一夫人”李老师。

李老师彼时年过半百，颇有风韵。也许是营养太好、养尊处优，所以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拥有一个壮硕的腰身。跳交谊舞时，若能带动这类壮硕的水桶腰，殊为不易，有人戏言是“推着坦克走”。

而薛老兄长得颇为小巧，但带动拥有壮硕水桶腰的李老师跳舞时，居然能够满场飞奔，且能跳出不少花步，更显此人舞艺高超——我在想，倘当年有“舞林争霸”这样的节目，薛老兄或能折桂，亦未可知。

每每薛老兄带李老师跳舞时，场上绝对是一片艳羡、嫉妒、发痴……敢在此时留在场上的，要么是脑袋不开窍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对舞技尚有些许自信者。但最常见的情形是，场上基本上只有小巧的薛老兄推着壮硕的李老师在场上恣意地转圈圈走花步。

这样的情形，风韵犹存的李老师怎不娇羞重现？怎不星眸欲醉？

这样的情形，“同年工友”薛老兄怎不顾盼自雄？怎不睥睨众生？

于是，李老师坚定地决定，收薛老兄做她和厂长的第N个干儿子。

做了干儿子的薛某，政治上成熟得很快，不仅牢骚的话很少发了，跟我们这些同年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渐渐地也疏远了。

兄弟不才，政治上更是不成熟，尤其鄙视溜须钻营，更对认干爹干妈一类的作派嗤之以鼻，所以总是混得不如意。进厂三年后，郁郁不得志，趁着“下海潮”起，灰溜溜地离开了南电，南下福清一家台资企业打工。

自我走后，很多人也离开了电机厂。后来，留在厂里的同年，仅有黄干部、阿九和鹦鹉三人。更后来，黄干部和鹦鹉也走了，印象中只有阿九留守到了最后。当然，到了最后，好端端的电机厂被转卖了好几手，最终，这家曾经的国营大厂轰然倒闭，彻底衰败，退出了江湖。

而薛老兄等人，也如同南电一般，渐渐地从我脑中消失了。只在很偶然的时候，想起南电，想起薛老兄等人。岁月的流逝，也渐渐地让我理解了薛老兄当年的作为——或许，他们才是生活的智者，能够不惜放下身段，去推动极难推动的“坦克”，这本身就需要勇气，更是个技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