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坡的红柿儿真甜

幽邃风沙

文/幽邃风沙

　　又见秋天。天高云淡，阳光不浓不烈，恰到好处，秋风清清爽爽，从从容容。一场秋雨秋霜过后，柿叶翻红，满山满坡的柿树林，挂满了一个个小红灯笼，透着深深浅浅的笑脸，似火似云似霞。

　　当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澜的光影，当秋风悄悄潜入这块多情的土地，秋水共长天一色，人间晚秋，炊烟正暖。

家乡的柿子树，经过冬的洗礼，春的萌发，夏的茂盛，到了秋天，一树的繁华。在金秋十月，穿着迷人的红衣，透着浓浓的喜气，张开满树累累的果实，以最美的姿态，隆重登台亮相。一树树红彤肜的柿儿，红艳艳的柿叶儿，映红了天，映红了地，处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摘一枚最红最好看的的柿儿，捧在手里，绯红的脸蛋儿，亲亲的，甜甜的，亮亮的，柔柔的。轻轻剥掉柿楴儿，用嘴对着小口一吸，那甜甜的汁液，顿时浸润了五脏六腑。那清香甘美的味道，让人如痴如醉。

　　家乡的柿子树，满山遍野随处可见。柿子树的栽培历史，最早可追溯到一千多年前。村里有几株二百年的老柿树，两个人合抱都抱不住，至于谁人所栽，谁也说不清楚。东坡地我家的那株板柿子树，婷婷独立，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年的树龄。

　　家乡的柿子，常见的有牛心柿、板柿、小柿、珠柿。后来又引进了日本的甜柿，果面发黄发红时，生着可以直接吃。不过，乡亲们最钟情的还是家乡土生土长的红柿子。火红的柿子，传递出人间的喜悦和人们对事事(柿柿)如意的深情祈盼。那是发自内心、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一往情深！

　　家乡的柿子，是家乡特有的一种古老水果。灰褐色的树干，树皮粗糙刚强，耐旱耐寒耐贫瘠，易栽易活，生命力特别强悍。百年老树树干朽空，只留半边厚皮支撑，其头顶依然嫩枝绿叶，开花结果。不论是在沟沟坎坎，还是山坡堰边，只要有一把土，它就能活下来。虽不及胡杨林鼎鼎有名，但也不输其半点。家乡的柿子树，诚实厚道，坚韧不拔，不畏严寒酷暑，不骄不躁，用一颗红心，把苦涩的日月沁出甜甜的味来，把甘甜美味奉献给人间，极具无私奉献、大无畏的精神。火红的柿子，代表着一种豁达、乐观、饱满、成熟和凝重。朴实无华的性格，像极了黄土垣上我的父老乡亲。当萧瑟秋风剥去它身上的最后一片红叶，它依然昂首在高山峻岭，田间地头，一任风吹雪打，依旧淡定从容。当春天的第一缕暖阳来到，当百花争春闹过，方才伸出个懒腰，抖擞起精气神来，静静地绽放一树不起眼的黄灿灿柿花儿。

　　家乡的柿子浑身都是宝。它汲取自然之精华，所包含的各种维生素及钾、铁、钙、钠、镁、碘等矿物质，甚至超过了苹果、梨、桃等水果。具有清热去躁、润肺化痰，止渴生津、健脾治痢等功效。柿蒂煮水可降逆、健脾、化痰，把柿叶冲水当茶喝，还有消炎、活血、降压降脂，促进机体新陈代谢的疗效呢。

　　家乡的柿子红艳艳、圆溜溜，饱满盈实，玲珑剔透，汁甜味浓，形色兼备。它既可生食，也可加工成柿饼、豆沙糕、各种点心，还可用来酿酒、制醋等，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和商用价值。柿子红了的时候，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香甜的味道，最能勾起游子对家乡的思恋和乡愁，让人怎能不想家。

　　柿子红了的时候，路边的软柿子，鲜鲜的、嫩嫩的、甜甜的，只要走路的人，口饥了渴了馋了，谁都可以无拘无束的摘着吃。一方水土，成就了家乡人的纯厚和慷慨。红红的柿子，把家乡的秋装扮的喜气洋洋。

　　红红柿子里，有我快乐的金色童年。我和小伙伴三五成群，把金黄色的柿花儿，用线串起来当珠子挂在脖子上当项链，缠在手上当手链。最开心的是窜到树上，像猴子一样，从这枝跳到那枝，拨开一树粗枝大叶，偷笑着，看树下小伙伴们那副东张西望，一咋一呼，干瞪眼的小样儿。我和铁铁、贤贤、泽泽几个，摘了一兜的青柿子，在树下挖个坑放在里面，用柴草和土捂上，整天猴急地盼望那柿儿快快捂软。那柿儿虽不及熟透了的红柿子好吃，我们一个个仍吃的有滋有味……。

　　白云悠悠，北雁南飞，树上的喜鹊叽叽喳喳欢叫个不停。层林尽染的柿林，像一把把红伞，把大地装扮的格外妩媚。这个时候的柿子，最美最甜。村里老少爷们，开始忙碌起来。大车小车云集在柿子树下，车里、筐里、袋子里、人们的脸上，装满喜悦和幸福。红红的柿子，映红了人们的笑脸，甜蜜的笑声，在黄土高坡上回荡。

　　柿子好吃不好摘。遇上又高又大的百年老树，要搭上梯子，爬上树干，站稳脚跟。通常，人们一只手用绑着钩子的长竿勾住软枝，抽出另一只手把柿子摘下来，小心放入挂在脖子上的布袋里。树梢上的柿子，用钩子勾住使劲扭断，柿子顺势掉入钩子下张开的小袋里。有图省事的，把柿子连果带枝直接折下来，坐在树下细桃慢捡。较矮的新柿树，采摘最为省力，只须挎只篮子绕树一周，便可轻松搞定，是专门留给老人和孩子的。

　　摘下来的柿子，运回家中。选几枝好看的珠柿穿起来挂到屋檐下。一串串的红柿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珠儿透着迷人的光彩，看着就让人心里喜欢。满怀喜悦的乡亲，充满奇思妙想，为柿子量身打造出晋南版本的各种美食。

　　暖柿子是家常吃法的一种。将刚采摘回的鲜柿子放在大铁锅里，倒入水淹没柿子，生火加热至不烫手关火，中间再添水加温，第二天，去掉涩味的柿子，就成了那年代我们吃的水果了。

　　寒冬腊月里，把硬梆梆的冻柿子放到凉水中浸泡，柿子的皮衣，一会儿便会结出一层薄冰，由外及里，慢慢变软。软化后带着冰碴的冻柿子，吃起来又酥又甜。今天，人们吃的冰激淋的味道远没有它的鲜美。

　　我最爱吃经日晒霜冻自然熟化的软柿子。从窗台上、墙角信手拿来，剥去薄薄的一层柿皮，里面露出橘红的果肉，饱满的汁水娇艳欲滴，吃在嘴里，口舌生蜜。

　　运城上郭乡里村，出产一种苦井水，乡亲们用它来泡甜水柿子。历经苦井水浸染过的红柿，果肉发暗，外皮黄亮，酸甜中带着一种异香。泡过柿子的水，汲取了柿中甘甜，苦尽甘来，没有丝毫苦涩味，酸酸甜甜凉凉的，美美喝上一碗，还能去火明目呢。

　　家乡自古就有用柿子酿醋的传统。柿子醋的做法很简单。搬出陈年的醋瓮刷净，泡上新柿子，破损的柿子也一并放入，还可以促进发酵。倒满水，盖上锅盖，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打开醋瓮，甘冽酸凉，带着清香的柿子醋就可以食用了。映着花香漂过来的醋香，饱含浓浓的乡情乡愁。冬日里，捞几个带着冰碴清凉爽口的泡柿子吃，那是老家独有的味道。

　　小时候，妈妈用冰冰甜甜的软柿子和上玉米面蒸甜馍。那甜角角，黄亮黄亮的，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咬上一口，香酥可口，那是一家人冬日暖暖的甜蜜生活。

　　柿子最好的吃法是做成柿饼。选取新鲜熟化、果形端正的红柿，用旋刀把柿皮均匀削下，旋削好的柿子，一个个整齐摆放在高梁杆做的晾席上，经过阳光的照射，山风的吹拂，寒霜的熏陶，日月的更替，揉、捏 、翻、转，渐渐地由红变暗，满身长满如雪的白霜，那可是柿饼的精华，能治咽喉干痛、口舌生疮、肺热咳嗽、咯血等。

　　家乡汉薛一带出品的柿饼，绿色环保，纯手工制作，形似圆月，自然着霜，金黄色半透明的果肉，吃起来甜软爽口，口舌生香，为历朝皇家贡品，还出口到了国外，深受人们的喜爱。一盘上好的柿饼，用来招待客人，馈赠亲朋，乃至送礼，都是不错的选择。

　　家乡的红柿子，是黄土塬上一道靓丽的风景，是吉祥如意和红红火火日子的象征。它甘甜冰爽，沁人心脾，全身红彤彤的，红的喜庆，红的喜人，红的醇厚，红的让人温暖，红的让人欣喜若狂。我用心追逐那满山满坡的红色世界，把心中最美的歌儿，献给我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献给我可爱的家乡！

那满坡的红柿儿，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