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过年了,带着老公孩子回家给爸妈拜年,车进了小巷子,妈妈养的小狗“呆呆”先摇着尾巴迎了出来,连它都已经认得我家的“宝马”了。</p><p> 我上小学那年,哥哥要去十几里外的中学上学。这可愁坏了妈妈。 我和姐姐还好,小学离得不远,走二十分钟就到了。可哥哥怎么办呀,家里又没有自行车。没办法,只好跟邻村的表哥约好,每周日下午骑自行车把我哥接上,周六再一起回来。这样过了一年,表哥中学毕业了,不能带哥哥了。妈妈和爸爸商量了很久,一咬牙把家里养的一头猪买了,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要知道,那头猪可是我们家一年的油盐钱,妈妈曾经还答应只要我每天放学按时喂猪,到时候会杀肉给我包饺子吃,我眼巴巴地盼着,却盼了一场空。因为这个,我跟妈妈赌了好长时间的气。</p><p> 转眼,姐姐小学也毕业了。哥哥在上高中,带不了姐姐,家里又买不起第二辆自行车。没有办法,只能狠心让姐姐辍学。姐姐哭着闹着不愿意,但懂事的她又不想让爸爸妈妈为难,只有12岁的她抹干了眼泪跟着妈妈上地拔草,回家做饭,什么活都干。妈妈现在说起来,还是会红了眼睛,说亏了姐姐。</p><p> 等我上了中学,我就接过了哥哥的坐骑——那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自行车,踏上了求学之路。车虽然破,但我特别珍惜,一有时间就把它擦得干干净净。一天四趟学校与家往返,那段路已经印在脑子里了,哪儿要拐弯,哪儿有个坑,我闭着眼睛都能骑回去。“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有一次放学时来了暴风雪,风吹得睁不开眼,雪打得脸生疼,自行车的速度比人走得还慢。前面一个同学不小心摔倒了,我们后面的一个跟一个碰到了一起,全部摔了个“狗啃泥”。别人第一反应是看受伤了没有,衣服摔破了没有,而我却顾不得满身的泥,先检查我的爱车碰坏了没有。幸好,除了瓦有点变形,其他的都好,这才松了一口气。</p><p> 最讨厌的是下雨天。一下雨,门前的满路尘土露出了狰狞的脸,变成了一片泥泞。自行车骑不出多远,轮胎和瓦中间塞满了泥,只好停下来拿木棍掏掉。这样走走停停,往往出门很早,上学还是迟到了。班主任很生气,罚我们在泥里做俯卧撑。自己竟然不争气地哭了,不是因为做俯卧撑胳膊疼,只是觉得满心的委屈。</p><p> 我中专毕业那年,有了自己的第二辆“宝马”。我刚被分配到乡政府上班,正好赶上年底,发了两个月工资。全家人上阵,帮着我相中了一辆女式自行车,安琪儿牌的,蓝底白点,又轻巧又好看,我特别喜欢。我骑着它下乡,回家,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p><p> 在乡政府上班那几年,小轿车特别少见,乡政府也刚把“黄球鞋”(老式吉普车)换成了桑塔纳,平时只有书记和乡长进城开会或者下乡时使用,其他人只能开自己的“私家摩托车或自行车”。这时候摩托车已经开始普及,乡里骑摩托车的多了起来。姐姐姐夫还清了结婚时的欠款,买了村里第一辆摩托车,嘉陵牌125,办事方便多了。乡上也有几个条件比较好的干部率先骑上了摩托车。有一年春季植树造林,分管林业的副乡长安排我们林业站干部去阅群滩查看造林地点。大西北的春天根本不像春天,一到下午就刮沙尘暴,等我和同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骑自行车到造林点,副乡长已经看完地点驾摩托车返回了。这件事深深刺激了我,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有辆摩托车多好呀。</p><p> 结婚那年,我的第三辆“宝马”登场了。爸妈作为陪嫁,给我买了一辆轻便摩托车,陪伴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见证了儿子的出生、呀呀学语、蹒跚学步到上幼儿园的成长过程。为了学会骑摩托车,我还撞上了乡政府的一个大门墩,一度成为同事们的笑料。后来工作调到县城,摩托车也用不到了,就送给乡下的公婆骑。但是不久就很不幸地遭遇了一场车祸,与另一辆摩托车“亲密接触”,发动机报废了,只剩一副残躯了。</p><p> 近几年,哥哥、姐姐和我相继有了自己的新“宝马”,平时开着上下班,闲时到处旅游,回家的路也从两个小时缩短成三十分钟。妈妈总是一边嗔我们一人开一辆车回家纯属显摆,还浪费油钱,一边却又掩饰不住脸上欣慰和自豪的笑容,骄傲地接受乡亲们夸我们“出息了”。这时候,妈妈总是说:“他们呀,是遇上好时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