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字/池阳隐士</h3><h3>图片/来源网络</h3> <h3> <b> 老街补锅匠</b></h3> <h3><font color="#010101"> 老行当云集的市心街,现在已经变得悄无声息,只有一两家打白铁的还在坚守着最后的时光。<br> 旧时这条街有许多老行当, 如修锁配钥匙、修笔修表、补锅补伞、茶壶换底……。手艺人凭着一技之长,在街头挣钱过日子,用一双双巧手裁减着绵长的岁月,点缀着老街里漫漫的时光。各种行当在那些年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不可或缺。</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那年头,居家过日子,讲的是“新三年,旧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 。因此,哪怕是一只摔坏的破瓷碗,也是舍不得丢掉的,也要留着修修补补再用。那时候,煮饭的铁锅是生铁铸的,容易损坏。一口铁锅好几块钱,锅烧坏了,裂缝了,不能煮饭烧水了,人们也舍不得把铁锅扔掉,放在一边等补锅匠来的时候修一修,补一补,又能用上两三年。因此补锅的生意一直是红红火火。</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那些年,我家也是补锅的常客,因为穷,买一口锅要用很多年。刚开始,铁锅裂了点小缝,母亲不舍得花钱去补,用黑酱涂在裂缝处勉強继续使用。口子大了,滴下来的水把炉膛里柴火都淋灭了,才送到补锅匠那里补。<br> 历史悠长的补锅,将熔化的铁水用以填塞洞眼的热补。很有技术含量,时间远迄明清,有铁锅就有这种补锅法。补铁锅的补锅匠,必备两样东西:特制的小炉,鼓风的风箱。“两鬓苍苍十指黑,满面尘灰烟火色”。补锅匠的形象如同古诗里的卖炭翁,因为锅底的“锅烟墨”,比木碳更要黑,稍不留意一抹脸,便成了“花脸猫”。</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茶馆旁边的空场地,经常有补锅的小摊子在招揽生意,补锅匠扯着喉咙,悠悠地喊着“补锅嘞……”。那嘹亮的吆喝声,把我从家里吸引到补锅的小摊子边。儿时喜欢看补锅,蹲在补锅的炉子旁边,看风箱拉得呼呼直响,炉火上耐火泥做的坩锅里溶化了的铁水冒着蓝色的火焰。</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补锅匠补锅的时候,他事先将一块蒲灰的布垫子铺在左手上,再拨开炭火,用一只小勺子舀出坩埚里熔化的铁水,通红的铁水象一个小球在掌心的石棉布上滚动,这时他迅速将铁水对准铁锅上的漏洞,然后敏捷地用一个圆柱形的布墩将穿过漏洞的铁水压扁、抹平。待冷却后,再用一块砂石将补的疤痕细细打磨。补锅匠动作娴熟,看得我们眼花缭乱。很快,补锅匠就把锅补好了。我看的津津有味,时常忘记回家,总是听见母亲在街上喊:“春儿,噶来七饭咯。”可笑的是,牛顿看见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发现了地心有引力。瓦特看见水壶里沸腾的开水,发明了蒸气机。我天天蹲在补锅匠身边看补锅,至今还是一事无成。</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时光悄悄流逝,人们的生活日新月异,许多老行当已经常消失在逝去的岁月中。每当我走过老街的时候,耳边仿佛会听见补锅匠那嘹亮的吆喝声,“补锅嘞……”, 我知道这是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乡愁。</font></h3> <h3> <b> 拨浪鼓响货郎来</b></h3> <h3> 早年,在街巷中手摇拨浪鼓,挑着一担零星杂货奔走叫卖的人,叫货郎。货郎挑的箩筐里,装的全是日用小百货。有梳子、篦子、胭脂、粉盒,还有各色棉线、丝线、针、顶箍…。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称得上是小街后巷里的“流动商店” 。</h3><div><br></div><div> 货郎挑着两个篾箩筐,筐子上面平放着一只扁平的木盒子,上面镶着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货物琳琅满目。货郎手里的拨浪鼓,是一面有柄的小鼓,两侧用细绳系着两颗弹丸,转动时弹丸敲击鼓面发出声响。“布—隆—咚、布—隆—咚” ,清脆的声音飘荡在幽深的巷子里,未见货郎其人,就先闻其声了。</div><div><br></div><div> 有一首诗是这样描写挑货郎担的,“鼗鼓街头摇丁东,无须竭力叫卖声。莫道双肩难负重,乾坤尽在一担中。”货郎走街串巷,一条扁担两只筐,手摇拨浪鼓,招揽着顾客。每当听见继武巷口响起熟悉的拨浪鼓声,从各家各户,最先跑出来的是活蹦乱跳的孩子们,他们把货郎担团团围住。有的要换麦芽糖,有的要买洋画儿(小画片),有的要买鬼脸壳(面具)和弹珠。最高兴的是家庭主妇,正好缺缝补衣服用的针线、纽扣。深宅大院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三三两两走过来,指着胭脂、粉盒问这问那。货郎担的到来,把平常静谧的小巷,闹得沸沸扬扬。</div><div><br></div><div> 货郎担子上的货物,可以用钱买,也可以以物换物,货郎最经典的吆喝就是“鸡毛换灯草” 。(那时点油灯,灯草是点油灯用的灯芯。)孩子们没有钱,就拿东西来换。家里杀鸡丢弃的鸡毛、鸡肫皮,牙膏用完了剩下的牙膏锡,玩耍时拾到的破铜烂铁,都是用来兑换麦芽糖、小画片、弹珠…的好东西。一把鸡毛换一小片麦芽糖,货郎小心翼翼地用小锤,对着一块像刀一样的铁片轻轻一敲,从大块的麦芽糖上敲下一小片薄薄的糖。这时换糖的孩子会嘟噜着说:“这么少呀,再给点” ,货郎只好又轻轻敲下一点。孩子们玩的画片,打的弹珠,脸上戴的孙悟空、猪八戒的面具,都是这样换来的。货郎担丰富了他们童年的生活,让他们的每一天都是五彩缤纷。</div><div><br></div><div> 货郎每天挑着一副重担,天麻麻亮就行走在路上,为的是挣点蝇头微利养家糊口。每次和那些买点针头线脑的妇女,都是斤斤计较。量松紧带时不肯放长一寸,数缝衣针时不会多给一根,但是又经不住那些能言会道的妇女的三言两语,总会多给点,让她们笑呵呵的离去。货郎担在那个年代满足了人们的生活需求,为人们送来不起眼,但又是必不可少的小商品,真的是“莫道双肩难负重,送货方便千万家” 。</div><div><br></div><div> 货郎担早已消失在小巷深处,只有拨浪鼓的声音还依旧留在记忆里。也许因此,而常常回味在小巷里追逐货郎担的往事。</div> <h3> <b> 夕阳下的老篾匠</b></h3> <h3> 夕阳映照在白墙黑瓦的老屋门前,一把破旧的竹椅上,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手上那根长长的旱烟袋,正缭绕着一缕昏黄的烟,夕阳把老人枯瘦的身影越拉越长,渐渐隐没在低垂的暮色里。</h3><div><br></div><div> 老人的晚年总喜欢独坐在夕阳下,抽着旱烟回味往事 。只有老辈人知道他曾经是个很有名气的篾匠,当年是小城人尽皆知的严师傅。高大的身材,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整天忙个不息,总是在剖竹子、剖篾片、编织竹器。只是稍有空闲的时候,才坐在小竹椅上抽袋旱烟。他手艺好,说话幽默,对人和气。小城居民家里需要添置竹器用具,修理竹床、凉席,都会来他的竹器作坊。大家都说他编织的竹制品精致紧密,轻巧耐用,的确是好手艺。</div><div><br></div><div> 他的篾匠作坊里不仅摆满了各种竹器制品,圆圆的筛子、小巧的淘米箩、结实的箩筐…,还有一整套专门的制作篾器的工具,如锯子、凿子、刨子、剪子、钳子、刮刀、砂纸等。每当看见一棵棵粗大的毛竹,在他篾刀的一进一退中,剖出不同的篾片,总会赞叹他的高超技艺。的确在篾匠的行当中,功夫全在剖篾上,把篾片剖成篾条,一般能开五六层都很难。严师傅一条篾片在他的手中能剖开十层篾条,每一片都如纸片样轻薄,细腻柔软。编织时,柔软的篾条乖巧听话,在他的手中纵横交织,上下翻飞,姿势如舞蹈般优美。好篾编出来的竹器用品,摸在手上光滑圆润,让人爱不释手</div><div><br></div><div> 竹制品,一直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具。在人们的生活中随处可见,那些年热水瓶外壳是竹子编的,夏天乘凉用的竹榻、凉席也是竹子做的,蒸笼、淘米箩、筛箩、鸡罩、鱼箩、稻箩…就连洗锅用的刷把也是竹子编的,如此种种,举不胜举。</div><div><br></div><div> 特别是,在那个没有空调、电扇的年代,夏天,人们在广漠的星空下,悠闲地躺在竹榻上乘凉。头枕着细竹篾编织的枕头看星星,或随手拿起篾壳水瓶给茶杯添水,摇着精致的竹扇,喝茶聊天。品味着夏夜的幽静,全身心感受着竹子的清凉。那种凉爽舒适的意境,的确是今天的人们无法感知。可见生活中使用竹器制品,已经历史悠久,从古至今都深受人们喜爱。小城里的住户,家家都会有一两件竹制用具,出自严师傅之手。</div><div><br></div><div> 竹器曾经风靡一时,篾匠这个行当十分吃香。俗语说得好:“竹刀拿得起,不怕没柴米。”小小的竹器作坊,生意风生水起,不断发展壮大。从严师傅等三、四个篾匠开始,发展到后来的上百人的竹器厂,生产的竹器产品式样不断翻新,高档编织的新产品逐渐走向市场。但是随着世代发展,塑料制品和不锈钢铝制品的出现,传统的竹器制品慢慢淡出市场,渐渐被淘汰。竹器行业和其他传统的手工业一样,在现代工业的洪流中渐渐消声匿迹。</div><div><br></div><div> 独坐在夕阳下的老篾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定是在回忆往昔篾匠行业的辉煌;回忆他红红火火的篾匠作坊。从黑黝黝的旱烟袋里冒出的那缕飘渺的烟和夕阳一起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div> <h3> <b> 寻找巷口爆米花摊子</b></h3> <h3> 走进小巷,我试图窥探小巷曾经的古韵。可惜历史已经远去,眼前林立的高楼遮蔽了小巷的容颜,已经找不到让我常常忆起的巷口爆米花的小摊,黑乎乎的炸米机卧在熊熊煤火上不停地旋转。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炸米的师傅把洁白的米花从沾满煤灰的大布袋里倒出来,顿时爆米花的香味充满了小巷。许多孩子拉着大人,从家里带一小筒米到这里来炸。从早到晚来这里炸米的人络绎不绝,小巷里轰轰声不绝于耳。炸米师傅的手和脸总是黑黑的像戏台上的花脸。但我们看着却感到非常亲切,小巷里的孩子们因为有爆米花的轰响,每天都充满无尽的快乐。</h3><div> </div><div> 爆米花的机器圆圆的肚子,它后头是一个圆的象阀门一样带一个手柄的东西,而且有个压力表。前头是一个可以开合的盖,盖上有爪子,稍微旋转一下,就和机体紧紧的连在一起。还有一个经过改装的圆铁桶做成的炉子,把爆米花机放在炉子上,生了火,爆米花的人,一手摇动爆米花机,一手摇着手动风鼓子,火的呼呼声,爆米花机的咿呀声,风鼓子的呜呜声,一起响起来,许多孩子就在边上或蹲,或坐,屏声静气的看着。大概几分钟,爆米花的人站起来,孩子们呼啦散开,喊着“好啦,好啦”。用手捂住耳朵,眼睛也不眨,满脸的兴奋和期待。这时爆米花的人慢条斯理,把散着热气的爆米花机从炉子上拿下来,塞到旁边一个前头缝了胶皮后边拖着长尾巴的布袋子里,拿一根短撬棍,别住爆米花机前头的爪子,一使劲,“嘭”的一声巨响,一大团的烟雾腾空而起。这时孩子们又欢呼雀跃,聚拢而来。</div><div> </div><div> 自从小巷口有了这个爆米花的摊子,巷子里不在静谧寂寥,每天孩子们都像过节一样,听着阵阵震耳的轰响,闻着弥漫在巷子里爆米花的香味,来这里爆米花的人家,看见围着的孩子们,不管认识和不认识的孩子,总给每人抓一捧爆米花,那香甜经年累月地伴随着小巷里孩子们的童年…</div><div><br></div><div> 岁月在爆米花机的旋转中悄悄流逝,自从离开了小巷,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见爆米花的轰响,再也没闻到爆米花的香味,我独自徜徉在这老街边的小巷中,寻找那沉淀在岁月里韵味,寻找那不曾从心中消逝的看爆米花的感觉,可是眼前的小巷只有幽静和深邃,那些童年往事和爆米花这个老行当一起消失在时光深处。</div><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