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阴历五月的天气,在坝上来说是最舒服的了,柔柔的风,缓缓的吹着,村边的小河,静静的流淌着,那随处可见的蒲公英,摇曳着嫩黄的花朵,一扬一合、婀娜飘逸,……路边上,那一蓬蓬的马兰花开的正旺,细长的绿叶,衬得蓝莹莹的花朵格外娇艳,任凭牛踏马踩,人走车压,依然热热闹闹的开着,像极了皮实的坝上人…… <br> 西斜的太阳,把柔柔的光从树叶间投射到地下,忽明忽暗,斑斑驳驳……一群放学的孩子从远处走来,于是,叽叽喳喳……寂静的小路热闹了!<br> “五月五,过端午<br> 端午节,不带艾,<br> 死后转个丑八怪”……<br>一阵童谣随风传来,我们顿时恍然……哦,明天就是端午节了!于是,话题又围绕着,拔艾草,逮疥蛤蟆展开了,那个时候小孩也封建,大点的孩子,一般男女不合伙,都各玩各的,几个女生商量好,明天早起一小时,地点就是东沟子!拔艾蒿,逮疥蛤蟆!</h3> <h3> 恍恍惚惚中,我和院玲儿,二秀子,二女,还有二丫头来到了东沟子,先找艾蒿,初夏时节,艾蒿还没长高,一般都长在地头或墙根儿,我们弯着腰找啊找……一会儿就拔了一大捆。<br> 老人们说端午的疥蛤蟆,嘴里塞上墨块,等干了以后,用水研开治炸腮,小时候都爱起炸腮,一般就用这个方法治,平时呱呱~呱呱声此起彼伏的小河边,今天却是鸦雀无声,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疥蛤蟆躲端午!伸出手摸啊……找啊,好不容易逮到一只,弹腿一跳,蹦到我怀里头,赶紧用手一捂,咦?又一蹦,蹦到耳朵上了,凉丝丝的,又痒痒……伸出双手使劲扑棱……“你这丫头,给你戴枝艾蒿,你是瞎扑腾个啥?”母亲的声音响起,睁开眼一看,嗨!原来自己还躺在炕上,早就睡过头了!小时候,每年的端午节都是这样,头天晚上兴致勃勃,几个伙伴商量半天,第二天早上却是梦里周公。<br> 中午放学了,一出校门,男同学撒丫子往回撩,女同学嘴一撇,满脸的不屑:“哼!着急得回家吃油炸糕了!”说起油炸糕,大伙儿都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肚子越饿,越说越馋,口水咕咚……咕咚的咽“哎呀!受不了啦,咱们也跑吧”不知道是谁提议,大家集体狂奔,转眼就跑进村里,进了村,鼻子一吸,哈~满村子的麻油干锅味儿……一进门,脱鞋上炕,期待已久的油炸糕拌凉粉,美美滴吃上一顿。</h3> <h3> 六一儿童节和端午节都在六月份,小时候,我们最喜欢六月份,因为可以过两个节日。小时候过六一,海流图乡二十个大队分成四个片儿,南片儿的五个大队,过六一一般都在十字街或是高家梁,参赛的节目有跳绳~歌舞~赛跑~扔手榴弹~扔铁饼等项目,赛前一个月,各个学校的训练工作是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都想在比赛中拿个名次,到了那一天,有节目的都要求统一着装:白衬衣,蓝裤子,崭新的红领巾,自己没有的,就央求母亲四处和人借,我从小没当过运动员,也就没有过借衣服的经历!只是到了那一天,穿上那身唯一没有补丁的衣服,拿上母亲烙的发面饼和两个煮鸡蛋,一天下来,连加油,带呐喊,脸是晒的黑红黑红的,嗓子吼的干疼干疼的!<br> 那一年过六一,男同学马向启,兄妹五个挨肩肩,从我记事起,他的父亲就有气喘病,夏天好受点,一到冬天,咳嗽带喘,脸憋的青紫,一年四季,离不了麻黄素,氨茶碱,所以,他家要比别人更困难!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年一个儿童节,看着别人吃鸡蛋也眼馋,回去和娘说:“娘,老师说了,明天过六一,让家长尽量给煮鸡蛋”他娘听了,半信半疑,出门正好碰见了孩子的老师,就把孩子的话学给老师听,老师说“没这回事儿,是你家孩子想吃鸡蛋了”一传十 十传百,这句话就成了同学们的笑柄“他也成了同学们取笑的对象“六一儿童节尽量煮鸡蛋”这句话说了好多年,只到我们略通人事,才理解了成人的世界里,有那么多我们无法体味的艰辛!他的母亲,不是舍不得给孩子吃,在娘的眼里,小小的鸡蛋,是全家人日常生活离不开的盐罐罐,是他父亲维持生命的药片片……</h3> <h3> 小时候过节,家家都吃油炸糕,全村五六十户人家,就一个碾坊,每到过节,最忙碌的就是女人和碾坊,还有小孩子跟着瞎掺和。<br> 吃糕就得淘黄米,大铁锅放满水,木头锅盖反扣着支上边,上面放个竹筛子,黄米倒锅里,视自家糕软硬来决定浸泡时间的长短,女人们一边用笊篱捞黄米,一边叫外边玩耍的孩子“二丫头,快点拿上半升子占碾子(排号去)等过两三个小时,用手一抓,利索索的不沾手了,就可以了。<br> 碾房里人们出出进进,有磨的,有等的,也有等不见急急忙忙往家走的,还有那热心肠帮忙的,毛驴捂着眼睛,一圈圈的转,嘎楞楞……嘎楞楞,磨盘上的黄米用苕帚扫着留出碾芯,有黄米压出去了,就赶紧扫回去,等磨碎了,就用大萝罗,大萝得用细得,都讲究粗窝窝细糕,糕面是越细越筋道。<br>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见面话要说遍,张家长李家短,她家的老母猪下了十只小猪仔,就是喂的赖奶不好……你家的闺女儿童节没借上白衬衣,恼得好几天不和她娘说话……南头的葛婶家小子多,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都是能吃的时候,粮食不够吃,干一天活,每天早晚都是熬糊糊就着咸菜疙瘩吃,就中午吃顿顶饿的……<br> 碾坊外,孩子们玩疯了,女生爱玩跳绳绳,男孩子喜欢狼叨小鸡鸡,追逐呐喊……嬉笑打闹,离村子老远就能听见,只到夜幕降临,远处传来母亲吆儿睡觉的呼喊声,这才拍打拍打满身的尘土,恋恋不舍的跑回家。</h3> <h3> 七月十五中元节,我们这里叫鬼节,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七月十五送面人,八月十五杀鞑子”关于捏面人,还有这么一段古老的传说!<br>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里遭受了异族入侵,当地人称他们为“骚鞑子,他们依仗着自己的武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时间一久,民怨沸腾,有压迫就有反抗,几位热血青年,不甘心受奴役,奋起反抗,七月十五送面人互相联络,约定,八月十五中秋夜起事,到了那一天,被怒火烧红了眼的人们,高举铁锹棍棒趁着月色闯入敌营,把喝的乱醉的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为了纪念胜利,以后,每年的七月十五都捏面人,这个习俗,流传了一辈又一辈!<br> 那个时候白面缺,平常日子都舍不得吃,客人来了,和一碗白面,加点小苏打,扭几个花卷儿,再蒸一大笼莜面,客人吃花卷儿,主人吃莜面,小孩子嘴馋,嘴里吃着莜面,眼巴巴的瞅着客人的饭碗,等客人走了,这才把剩下的花卷儿给孩子们分着吃。<br> 七月十五捏娃娃,女人们一点也不含糊,拿出最好的白面,再忙也要挤出半天时间,因为,孩子们抱出去的娃娃,是当娘的脸,娃娃捏的丑了俊了,碱大了小了,眼睛歪了斜了,等等,没有一处不被评说的,好胜心谁都有,那个人也不想让人说成笨婆娘,因此,捏的时候是小心翼翼,黑豆子做眼睛,红豆豆点嘴,小剪子剪毛毛,洗净的大梳子按花纹,使出浑身解数把娃娃装扮,等我们长大点儿,也学会帮忙了,白面搓成长长的条,再一头往左一头往右盘成两个圈儿,用筷子从中间一夹,再用刀一切,一朵美丽的八瓣花就做成了,放在娃娃身上,大铁锅烧水,大竹笼蒸,十五分钟后,揭开锅一看,哇!白生生,喧腾腾的,看着就馋,再用红黄颜料一点缀!嚯,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br> 七月十五一大早,男人们忙着去上坟,女人们张罗着做早饭,孩子们则摆弄着晒自己的面娃娃,有奶奶姥姥的人,七月十五,能得好几个面娃娃,我还没出生,奶奶姥姥就都去世了,每年七月十五,就自己家的一个面娃娃,刚蒸出来的面娃娃软软的,等晒干了才能抱出去玩了,啥时候玩得过了意了,这才舍得吃了,吃得时候,当娘的就安顿自家的孩子“娃娃头不能一个人吃,得和别人分了,一个人吃了,膝盖上就会长出来两只人眼睛”哇唔,好恐怖,再不舍也和别人分着吃吧!这个事到现在也没深究,到底是真有这个说法了?还是大人们哄骗小孩,让我们从小学会分享了?<br> 上学的时候,书包里装上一块儿,等半前晌肚子饿了,嘎嘣!咬上一块,嚼一嚼,满口麦香,真奇怪,一样的白面,做出来的馒头和娃娃,味道咋就差那么多呢?</h3> <h3>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前十来天我们还在路边麦田里揉青麦穗儿吃,那浓浓的麦香味儿,在唇齿间还没有完全散去,转眼就成熟了,夕阳西下,余晖映着成熟的田野,金黄金黄,远近的村庄像约好了似得,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在傍晚的微风中由浓转淡,牧归的牛羊,欢快的叫着,收工回来的大姐姐们叽叽喳喳,边走边商量着去马家村供销社买月饼,哦,八月十五到了。<br>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再困难的人家也有盼头了,集体的庄稼都成熟了,自留地里种的那些豆类呀,番瓜呀也都能吃了,遇上好年景,生产队就杀几只羊,给人们分肉吃。那个时候,过节一点也不含糊,再苦寒的人家,那怕平时多吃几顿熬糊糊煮山药了,也得匀兑着过节吃顿好的,大人倒好说,就是孩子们馋得不行,一般情况下,肉是吃不起,家家户户油炸糕,还有那从六月六就念叨上的“豆角丝儿烩羊肉”好容易有点羊肉了,咋也得过过嘴瘾吧?<br> 到了傍晚,干活的女人们就早收一会儿工,回家做饭去,大点的孩子帮着拉风箱,呼哒~呼哒,一边拉,一边往外瞭,只盼着太阳快点落山头!<br> 天黑了,干活的人们都回来了,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大集体时代,人们都困在生产队里,过节,那家也缺不了谁。<br> 期盼已久的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似银盘,银色的光辉,映照着山川河流,树木房屋,隐隐绰绰,朦朦胧胧,洒下碎银一地,美好而又神秘,母亲洗干净手,把瓜果月饼装盘里,双手捧着,放在窗台上,样子恭敬又虔诚,等供完月亮娘娘,我们才能吃月饼,孩子们守在窗台旁,嘴上说是怕野狗叨月饼了,其实就是想闻闻月饼的香味儿了,一边闻,一边咽口水。等供先完了,母亲用刀把月饼切开,一人一小块儿,加了麻油的月饼皮儿黄灿灿的,馅儿是白糖做的,还有花生,果脯,青红丝……每人分了几个红槟子,挑个最好看的装果络子里,明天和伙伴们比一比,看看谁的果络子最美?<br> 那个时候的人们,对年呀节呀的最讲究,定了婚的后生,八月十六必须得给未来的丈母娘送月饼,就是有特殊情况不在的,家人也得派代表去,否则就会被人家挑理,庄户人娶个媳妇不容易!,嫁出去的闺女,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带着孩子给父母送月饼,所以,到了十六七,平时寂静的乡间小路上,就陆陆续续的有三三两两结伴,或者是单人独行的人走过,间或传来一两声熟人的说笑声“二小子,穿的这么精神,是去眊媳妇儿呀?”,<br> 小时候,看着伙伴们跟着母亲去姥姥家送月饼,回来又显摆姥姥家带回来的好东西,是既羡慕又失落,唉!原来,没有姥姥的人生也不算完美。</h3> <h3> 中秋节过后,天气越来越凉了,庄稼都收完了,四野光秃秃,灰蒙蒙的,似垂暮的老人一样,了无生机,坝上冷的早,从十月份的第一场雪落下,老天爷就像个顽皮的,爱找事的孩子,人们好容易把院里的雪扫干净了,上学的孩子刚把雪踩出来个路的样子,就又来一场,坝上风硬,吹在脸上像刀割,老汉们扎紧了棉裤腿,放下毡帽护耳,孩子们戴着毛袖袖,穿着家做的灯芯绒棉鞋,嘎吱嘎吱……每天踩着积雪上学,终于,在大人们的抱怨声和孩子们的期盼中,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节日——大年来到了。</h3> <h3>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当地有个习俗,刚过门的媳妇,不管娘家多远,二十三之前都必须回婆家,要是二十三之后回来,就会被人戏称为(灶王爷奶奶),可见人们对这个日子的重视,到了这一天,女人们早早的就发好了白面,祭灶和过年用的花供都要在这一天蒸好,花供捏的五花八门,多姿多彩,供神的点红点儿,祭祖的就是纯白色,二十三必须买麻糖,麻糖性粘,目的是粘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以后,别打小报告,乱说话,各种贡品和麻糖装在盘子里,放在灶台上,鞭炮声声,送灶王爷上天!这一天,灶王爷的嘴不知道粘住了没有?贪吃的小孩子的嘴可是粘好了,趁着大人不注意,嘎嘣,咬一口灶王爷的麻糖,然后偷偷躲一边嚼吧去,等 晚上收供品的时候,那个麻糖上都有小孩子的牙印印。<br> 我们这里有这么一个说法,二十三到年前,旧灶神上天了,新灶神还没上任,这段时间属于三不管,人们一般都在二十四到二十六这几天打扫房间,那个时候,住的都是土房,条件好的人家有个大红柜装点门面了,一般人家就摆着一溜大泥瓮,用来装粮食,既简陋又寒酸,刷墙用的是白土子,记得小时候,每隔几年,大人们就赶上骡子车,到公会那边去掏白土子,掏的时候不易,用着就特别珍惜,一点也不舍得浪费,到了打扫家的这一天,母亲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给猪煮完(大耳朵)菜剩下的菜水,再兑点清水,用来刷地,这种水刷出来的地,墨绿墨绿的,再配上白边边,好看瓷实又不起尘,黄泥墙刷的雪白,贴上精挑细选的年画,擦的铮明瓦亮的玻璃,装扮后的土屋干净又温馨,房屋简陋,全凭女人们的巧手打扮。</h3> <h3> 腊月二十六,贴窗花,贴对联,对联找人写,窗花不是人人都会剪,每村就那么三五个,小时候的窗花是大姐剪,刚入腊月就开始了,白天生产队劳动,晚上煤油灯下剪窗花,他家剪了你家剪,到了二十六了,窗花就算剪完了,剪好的窗花放在一本旧书里,窗花剪完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左手食指尖咋这么疼?伸手一看,嗨,原来,整个指头,被剪尖扎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儿!<br> 小时候的耳濡目染,我十四五岁就开始剪窗花了,接过大姐的小剪剪,继续为人们剪窗花。<br> 小时候,最得意的就是二十六当观察员,一伙孩子吃完饭,顶着寒风满街蹿,看看谁家的窗花最好看?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你家的窗花是方的,没有我家圆的好看,李婶家的护窗没贴窗尖尖……张大爷不识字,把年年有余的窗花贴倒啦……小孩子好胜心强,明明是同一个人剪出来的窗花,就说自己家的好看。<br> 二十七八冻冰灯,坝上风大,纸糊的灯笼不经刮,到了晚上,提一桶水,放到风口上,隔一会儿,拿根棍子在需要留口的地方,捅开拳头大小的窟窿,隔一会儿,再出去捅一捅,等到半夜,估摸着冻的差不多了,就把桶提进来,缓一缓,让冰和桶分离,然后倒出来,哇……一个晶莹剔透的冰灯就做成了,再贴上鲜红的双喜字,又好看又喜庆,冻冰灯一般都是男孩子,我家的冰灯都是我二哥冻,一直到七十年代末,村里通了电,冰灯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退出了生活的舞台!</h3> <h3> 忙碌中的时间过的最快,转眼间就到除夕了,男人们忙着打扫院,然后把瓮里的水挑满,女人们张罗着年夜饭,秋天晒好的干豆角丝儿,干甜菜茎茎,用开水绰熟,再配上那猪肉丝儿,还有自家压的粉条子,大瓦缸里生的豆芽菜,用豆子换的鲜豆腐,嗨,整一桌子还挺丰盛,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的看,只要听见有几家响炮的就着了急“娘,娘,快点吧,东头的二大爷家已经上供啦!”<br> 那个年代没电视,没春晚,吃过晚饭,孩子们穿好新衣服,挨家挨户转,看看谁家的冰灯最好看?村里接神是五更天,三十初一讲究多,每年的这一天,母亲是左安顿,右嘱咐:“接神前后不能开柜子,不能吐唾沫,地上不能洒水,碗呀盘呀不能打碎,否则一年也不吉利!说的人是郑重其事,听的人是心怀敬畏,小心翼翼。<br> 每年春节都下决心熬年守夜,可守着守着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揉揉惺忪睡眼,赶紧起来,抱胡麻秸笼旺火去。红红的旺火着起来了,一家人围在四周烤,男孩子忙着放鞭炮,也有那隔壁邻居爱热闹,三家两家一起烤旺火,等火烧完了,把花供烤一烤,每人吃一口,预示着来年有饭吃。接完神,回屋里,每人喝碗红糖水,平时难得一见的,瓜子花生果丹皮,桌子上放几盘,美美的吃起来,这叫剥穷皮,吃完的皮儿不能扔,收起来,等破五的时候,倒在大门口,上边墩个二踢脚,嘣叭一响,皮屑纷飞,我们这叫震穷土。。<br> 大年初一一大早,男人们提着香烛纸钱贡品去上坟,孩子们则去给长辈们拜年去,现在的人拜年,压岁钱动辄上千,过去的人钱缺,一毛钱都舍不得,拜年啦,给点花生瓜子等吃食就美的上了天,等转上半天,肚子也饿了,赶紧回家吃饺子去。<br> 萝卜馅儿加肉沫沫,蘸上腊八醋,又香又酸爽,这顿饺子吃得也是各怀心事,小孩子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母亲捏饺子的时候,自己在那个包着钢镚的饺子上,偷偷地用苕帚棍儿扎了两个眼做记号,等蒸熟了,咋都长成了一个样儿?心里忐忐忑忑,用筷子戳戳按按,挑挑捡捡,到最后,有钢蹦的饺子也到了别人的碗里,唉,谁吃出钢镚谁有福,今年没吃上,再等明年吧!<br></h3> <h3> 难忘儿时的那年~那节~那时光,日子虽然苦寒,可再苦的日子也磨不灭孩子们那心心念念的期盼,家乡的蓝天白云~小河流水~磨坊碾盘~袅袅炊烟;以及那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息的年味儿,早已深入故乡儿女的骨髓,是在外游子心头淡淡的乡愁,魂里梦里的牵绊,不管是飞多高,无论你走多远,这片贫瘠的土地,都是我们心灵的驿站,生活在它乡异地,走在陌生的街上,一句熟悉的方言俚语飘过,心里都会一颤,不由自主的驻足,左顾右盼……</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