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做一名孤独的舞者

漫行

<p>  <span style="color: rgb(39, 45, 52);">宁静的小山村,在岁月的沧桑中静卧了几百年。不知是何时的风伴着伤心的雨,划拉出了心碎的声音,那些像猫抓过的一道道沟壑,似横亘在这份沃土心田上的伤痕。抑或昨日的沙尘,扬进了今天的梦里,岁月的长鼾淹没了耕牛的铃铛,犁铧的叮叮当当和着长长的吆喝声,扰乱了早起鸟儿的鸣叫。晨雾,也渐渐升起来了,轻悄悄的掠过山头,在野草尖上撒落的所有伤感,晶莹的露水映着晨曦,似珠子,扑闪扑闪的从一片叶子滑落到另一片叶子上。</span></p> <div>  <br></div> <p>  我看见你时,你站在遥远的山顶上,两耳插在云中,脚根植入土中,叶片搅乱了天宇。也不知道是谁的杰作,你就站在哪里。一个、两个、三个……雾退了,山梁上,满都是,远远近近,转动起来了,呼啸着。你以雨露为裳,云彩抚摸过你的肩膀。</p> <p>  沿着曲折的山梁,先到本家窑,再高一点就是大寺山。本家窑哪里也没有本家,大寺山上也没有寺庙,有的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哪里的老人们,那张破渔网似的脸,黝黑黝黑的,偶尔用布满老茧的手抹去额头的泥浆,憨厚的眼角挤出一点笑容,日日夜夜,厮守大山。二十年前我来过这里,是为了求学,今天,我又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当年的踪迹。山路依旧,树木依旧,乡音依旧,破瓦旧房依旧,只是山梁上多了一座座风电站,威武雄姿,呼呼生风。</p><p> 没有了热热闹闹的夏收场景,远远近近的山尖上,满是风电站,有的在山卯后探出半个身子,有的矗立山尖,有的插在云端,若隐若现,有的偶尔在云中露出枝丫,似蛟龙出水,大有翻江倒海之势,让人望而生畏。这些站在云端的孤独的舞者,开始守候家乡几分薄土。听,树梢风儿走过时的几声呜咽,抑或是哭诉,我不忍心细听!</p> <p>  这些孤独的风力电站,展开50多米半径的风扇,转动起来轰隆隆作响,翻天搅海。往昔层层叠叠、平平直直的梯田,似天梯,依着山势,从山脚一直延向山顶延伸。在这样有雾的天气,大片的梯田在云雾笼罩下,衬托出各种作物的色彩,是何等的壮观美丽。而今,一绺一绺的,只有荒草的颜色,偶尔有一点翠绿,便是玉米了。小麦和荞麦是难得见了,人们早已忘记还有这种作物了,或许过不了几年,人们也不会想起,这里曾还有谁来过。</p> <p>  荒芜的梯田拾级而上便是山顶,山顶由于安装了风力发电机,多数是秃顶的,远远望去,好像稀稀落落有些黄毛的癞头。</p><p> 大寺山是这里最高的山峰,山高,风大,犁开两三天的地,风沙便会把犁痕填平,山上稀稀拉拉的树苗,沿着风的方向斜着身子。半山腰也修了水泥路,路延伸着,尽头便是黄家窑-----一条弯曲在山梁上的街道。变电所的土墙变成了砖墙,用腻子粉刷白了,打上了时代的标语。黄家窑上街道的老铁匠,再也轮不起那十来斤重的大锤。中街巷口的那个装满油饼的大青瓦盆,依旧散发着昔日油汪汪的香味。只是买油饼的顾客再不是拿一根筷子挑几个了,而是装个时髦的塑料袋,一手捂着裤腰带的压扣,一手提着塑料袋,抽(佝偻)着腰打着乱七八糟的口哨,准备熬一罐吊住线的苦茶水,开始一天的劳作。黄先生的家电铺早已人去楼空了,那扇大木门上的朱漆早已斑斑勃勃,门扇的右下角破了一个洞,一只流浪狗蜷缩在屋内,有气无力的打着小鼾。二十年前的美少女早已是中年妇女,还站在卖牛筋面的商铺里谈论着山风刮过的猎艳奇闻。我没有心思再去打听海子川和黄鹤良,昔日黄家窑梁上的风云人物已经在岁月手掌的摩挲下变成了一个圆蛋蛋。下街道口子旁的打麦场上的草垛,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华,一小垛一小垛的麦草蜷缩在哪里,灰不塌塌的,任凭几个顽皮的小子跳上跳下的日踏。和麻杆晃着干枯的脑袋,应和着洋芋玲玲在风中无力的摇摆。</p> <p>  听到的还是山顶插破云端的风力发电机的轰隆声,“只有这个声音还能伴随我熬这罐罐茶,年轻人都走完了哦”!花白头发的老人慢腾腾的咬了一口米面馍馍,“吱”的一声吸完了白瓷茶杯中黑褐色的酽茶。</p><p> 正午的太阳照着,大地白花花的,湛蓝的天空下,能动起来的还是那些轰隆隆的风力发电机的叶片,白的刺眼的基座和柱子,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这或许就是它的使命。</p> <p>  山风额外大了,晚霞也额外的入眼,迎着霞光望去,山峦尽处,一座座发电机组,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显壮观。</p><p> 朝夕多变,风雨无常,忍受了这许多,才适合做这云端最美、最孤独的舞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