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乡村

古 ♥→ か 月

文 / 胡 俊

　　九月的乡村，是一副和谐的画卷。

山坡上，紫色的喇叭花开得正艳，一朵，两朵，三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借着枝头努力向上攀爬，唱响着丰收的号角。

仔细一看，那矮灌木里挂着的黄灯笼，宛如一个个金黄色的陶罐，凑近一瞧，每个果实上都密生有肉刺，在秋色里闪着光芒。

　

　　放眼秋天的山山水水，我的笔下写不尽的迷人和绚丽，写不尽的怀恋与感伤。

透过窗户，我看见门前那片片田野，每天都在变样，勤劳的大爷也在不停的忙碌，一脚一步走在稻田的早上，一痕一印镌在田野的夕阳。

而我，如同往年一样，每到这个收获的季节，不管我身处何方，总会被母亲召唤回去帮忙一起收割庄稼。只是这个秋天的我，心情再也不像往年那样开朗，而更多的是显得有些沉重了。

　　采着秋风，我来到屋后的小山坡上，感受着季节的交替变化，突然发现我和这个季节一样，已经慢慢褪去了青涩的模样，一天天的变得成熟稳重了，肩上背负的责任也不知不觉重了许多。

都说秋天是丰收，喜悦的季节，但是，我觉得没有一个季节比秋天更容易让人忧伤了！当枯叶飘离枝头时，那一抹萧瑟便直抵了心底，凉凉的感伤侵蚀满整个五脏肺腑，一些怀念的泪水，就这么轻易地，涌上了双眸。

我好想回到小时候的时光，每天背个小背篓屁颠屁颠的跟在母亲屁股后面，母亲干农活，我在土里蹦来蹦去摘野花，坐在大石头上玩泥巴，过家家，一副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样子。

　　那时候，母亲的身体还很硬朗，常常风里来雨里去，因此被邻里称为“敢死队”之一。

每次我跟她一起上山坡，她都会几大步就把我甩在后面很远的地方，我只能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喊到：“妈妈，等等我。”而母亲总会很不耐烦的回答我：“你快点不行啊，还等会儿天都黑了，你后面慢慢来，我前面去等你。”

就这样，我追啊，追啊，等我追上的时候，母亲两鬓已经斑白，岁月已经在她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她的手脚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灵活了，就连擦背、吹头发也要让我帮她。她的膝关节得了风湿关节炎，天晴下雨就会疼痛，因此步伐减缓了许多，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得以追赶上她的脚步。

　　而此时已经是秋天的末梢了，田野里只剩下了一堆堆焚烧过的秸秆灰，枯黄的杂草没过了母亲的解放鞋，影影约约还能看到一点绿在微涩的风中苦苦挣扎，恨不能扯住岁月的脚步。

这点绿也许就是我吧！我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我想努力让自己长得更高，为母亲遮风挡雨，可是却怎么也抵挡不住岁月在母亲脸上留下的沧桑。

　　当一阵阵秋风欢蹦乱跳地驰骋过山野，看着那一块块成熟的高粱好似无际飘来的晚霞，又像做错了事的小姑娘，涨红了小脸的时候，母亲那被太阳晒得发黑的脸上印上了从所未有的笑容。

我和母亲将高粱穗揽入“怀中”，我背一筐，母亲背一筐，我走在前面，没一会儿我就把母亲甩在身后好远好远，于是我找了一个台阶歇息，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用袖子揩去直钻眼睛的汗水，然后打探着母亲的消息。

看着母亲那快要弯到地上亲吻大地的小小身躯，确定她安全过后，我喊到：“妈，你慢慢来，我在前面等你。”然后起身飞快的向家的方向奔去，恨不得赶紧把全部的高粱一下子收完，这样母亲也就少累一点了。

　　到了晚上，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邻里传来几处轰隆隆的机器声，彼此响应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断断续续地好像唱着丰收之歌。

月色下，遐思如生了双翼的彩凤，从心灵的窗口起飞，拜揖歌舞窈窕的玉宇琼楼。

看着母亲喜悦的笑脸，我暂且也放下了心事，久久紧锁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我的心事母亲全知道，只是她不会说出来。

　　夜，如此静，偶有风声，穿过已换上金装的小树林，发出“簌簌”的响声。院子里，就我和母亲两个人，是我和她让这本已沉睡的夜苏醒了过来。我们一起聊天儿，一起拉家常，回忆一些我小时候的事。

在母亲柔美的眸子里，把不尽的爱都赋予了我，因此，不管过去的春天曾经历过怎样的悲痛，也不管这个夏天经历了多少难挨的时刻。我想，既然秋已来，人生也就走到了清简、平和、成熟的阶段了。

　　此时，村里仍然是一片安宁，我和母亲也沉寂在了月色中。好像是疲累了一夏一秋过后，都安静地歇息了吧！唯有几声鸡啼，几次狗吠，萦绕在安静的天空，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我和母亲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有一望无际的星空，星空下映照出一老一小的身影。

一阵微风吹来，撩起了老人花白的头发，小孩儿搀扶着老人的手，眺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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