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岁月(二)

等风来

<p>1967年形式有些好转,群众斗群众的劲儿也小了许多。那时,在民已经29岁,我23岁、我们于67年2月份结婚了。医院领导在北关给找了一间农村的房子,借给两张木床,一张旧桌子,其余什么也没有,房子的门窗是木棱子的贴上一层纸,风一吹,呼哒呼哒的响。结婚前一天在民推着地排车去拉我的东西,我就一床被子,一床褥子,两个纸箱子,其中一个纸箱内有几本书,几件衣服,鞋子。另一个纸箱内放着两个碗及其他的小东西。在民还调侃说:你就这些东西吗?他比我富有,有两个箱子,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旧衣服及其他物品。他妹妹送来了一床被子,就这样,家就这样建起来了。刚开始太难了,自己做饭,什么也没有,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添加,吃水要到北关村外边的一口井里去取水。生活虽然困难多多,但是我俩也感到很幸福,能够每天在一起,不用像原来互相牵挂,虽说结婚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可是那时候形势不允许,我们什么仪式也没操办。只是到后来请院内几位老同志在家聚了聚,就算完事儿了。</p> <p>67年11月15日我的大女儿出生了,在民给起名‘’磊磊‘’,有了孩子后,我们仍然住在那间房子里,我母亲带着我的小妹来照顾我,那时正是11月的天气,屋子又高又大,门窗都是只贴一层纸很不严实,虽然点了个小煤炉子,在屋内仍然冷的坐不住,而且那时的煤也不是随便供应。母亲说:‘’在这里太冷了,大人还能坚持,孩子可真受不了,咱们还是回济南吧‘’。当时孩子才出生19天,我还在月子里,我们就一起准备返回济南的家。返济那天早上七点多钟在民把我们娘四个送到商河汽车站,我们在那里等车然后他就回去上班啦。我们在那个冰冷的候车室一直等到上午十点才坐上车,到了黄河的北岸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由于黄河结冰汽车暂时不让过,全车上的乘客都下车等着。整个一上午也没给孩子喂奶也没换尿布,孩子太小了,在一层层的包被中微弱的哭着,小妹在我身边不停的喊‘’姐姐,快喂喂她吧,要不就饿死啦‘’。在那个环境下我怎么喂呀?穿的这么多的衣服,没处站没处坐的。我们全家人等到下午三点多黄河渡口仍不让过汽车,司机说‘’你们自己走吧,我们回去啦‘’。大约有五六辆汽车都调头返回了,可留下的乘客有四五百口,这些人只好背着行李,扶老携幼,从渡口的船上走到黄河的南岸,到了南岸要走很远的路才能找到公共汽车站,那时去市里的车次很少,好不容易来一趟车人像洪水一般冲向汽车。像老人小孩儿连边儿都靠不上。就这样来了好几辆车我们都没有挤上。这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多,冬天的五点多天已经黑下来了,还有好几十口人没有坐上车。过了好大一会儿又盼来了一辆,这个车上的司机和售票员大声喊道:‘’别挤,先让老人和孩子们上‘’。就这样,我们终于乘上了去市里的车。到了纬一路下车后赶忙往火车站跑去。然而第一班劳动车已开走了,我们只好等九点多的第二班劳动车,整整一天,我们娘四个,滴水未进,母亲抱着刚出生十九天的孩子,到站台值班室,把孩子放在办公桌上,给孩子换了尿布,等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回想起这一段的经历,心里酸酸的,母亲那时也50多岁了,而且是一双小脚,小妹才十岁,我还没有出月子,就是这不到一百公里的路走的却如此艰难,想想是多么不容易呀!</p><p><br></p> <p>56天的产假很快结束了。在民把我接回医院并每月十元钱找好了保姆。在回家的路上他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院长自杀了!医院最近几个月开始斗走资派,历史上多少有点问题的人,白天叫他们劳动晚上开全院职工大会批斗,下半夜也不让休息,造反派逼他们坦白自己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态度不好就打!院长实在受不了这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就用刀片割了股动脉自杀了,那年他才39岁。</p><p>院长是从部队上调来的,曾听说他14岁就跟着八路军南征北战。是典型的红小兵。院长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把医院的文艺,体育活动都搞的很好,在整个县直机关单位我们医院的文体活动搞的是最好的,那时县里经常搞个单位汇演,医院把我们抽出来专门准备节目,院长亲自指导,我们有一个节目名字叫“医院小晚会”内容很丰富,也很热闹,被评为一等奖。那几年我们经常搞汇演,各个单位文体都很活跃,但演出时,每当报幕报下一个节目演出单位是县医院时,下面观众的掌声,欢呼声不断!都说医院的节目好看,这一切都与领导支持分不开的。院长不但热爱文艺、体育,还写的一手好字,画画也很棒,39岁就这样死了,太可惜啦!</p> <p>产假休完该上班了,那时我们在内科病房,病房的病号很多,几乎没有空床,上白班忙忙碌碌,中间忙完还得赶快回家喂孩子,晚上还得参加批斗会。唉!真够紧张的。轮到我值夜班,开完批斗会回家抱着孩子来接班,把孩子放在值班室的床上,我就去忙工作,那时内科病房是一排平房,在病房的东北脚上有个停尸房,据说停尸房内放了好多建筑用的水泥,开完批斗会就到停尸房那里打他们逼迫他们承认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行,这些人很多是从十几岁就参加革命的,有的被认定历史上问题的,有的是国民党自愿投靠八路军的。而且这些人都是医务人员。夜深人静,人们都进入梦乡。只有那停尸房里不时的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喊叫声,有胆子大的病人陪护跑去房后头听,吓得很快跑回来说,有个人被打的特别厉害,不停的喊:‘’爹呀俺喊你们爹行吧,你别打了‘’。那些造反派有的抽出皮带有的脱下皮鞋打这些人,更甚者为了不叫他们喊,用存放的水泥塞到他们嘴里,多么恶劣,残酷的暴行啊!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啊!就是阶级敌人国家也有法律来制裁,哪能任由这些人来肆意妄为啊!!!有些陪人告诉我院子里有几个人拿着电棍,不允许有人靠近,吓得我一夜胆战心惊,连厕所也不敢去。可想而知,那些人是怎么熬来的啊。有一天我值小夜班,在民在门诊上值夜班,我忙完工作后到门诊看看他,推开值班室的门,只见别的大夫在替他值班。我忙问:‘’老王呢?‘‘’’又被叫去开会啦‘’。我心里可害怕了,又开什么会呀?会场在西院我也不敢去,心里不往好处想,越想越害怕,心神不定的熬到下班。赶快往家跑打开门,看到在民躺在床上,我流着眼泪问他怎么样,怎么又批斗你们啦。在民笑了笑说:‘’没事儿,他们刚要开始批斗,我就晕过去了‘’,我担心的问‘’怎么还晕过去了呢?是不是他们打你了?‘’他说‘’没有,是我装的,他们就把我送回来啦,‘’在民又说‘’有什么好坦白的,都是那些极左分子没事儿找事儿‘’!随着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一个接一个的最新指示,拨乱反正,形势越来越好,医院在各级领导下县人民医院又逐步的走向正规。</p><p><br></p><p>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