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中秋节和您的生日悄然而至。奶奶,您已经走了三十六年!今天,就在您喜欢的月光里,孙儿想和您说说话好吗? </p><p class="ql-block"> 不知有多少次想写您,可又无奈地搁笔,因为极为普通的奶奶的往事和对子孙的疼爱都是那么地家常与普通,以致于普通得难以寻出华丽,拔出高度,更难与崇高与伟大沾边。可失去您愈久,愈发感叹您一个赢弱女子瘦削的肩膀,是如何承载起和维系着一个家族的传承与家庭的幸福?您在陈氏家族曾经的位置和所起的作用无可替代。我们姐弟五人,哪个没感受过您身体的温暖?!哪个没受到过你无微不至的看护和谆谆教诲?!父母也因您得以摆脱家务而全身投入工作。从您身上,我能够充分感受到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好品德,也慢慢地悟出血脉亲情与人间大爱少有轰轰烈烈,似乎都无声地蕴含在芸芸众生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儿女情长的日常平淡中……。 </p><p class="ql-block"> 如今,月圆人不归,阴阳界难跨,想和您说句话竟不能面语,我只能对着月亮说:奶奶,我想你了,能和孙儿说说话吗? </p><p class="ql-block"> 阴历八月十四是您的生日,月亮已经很大很圆很亮了。天空深邃神密,明月高悬圆润,各色景物寂静清晰,几树桂花香气四溢。我漫步在离家不远的睡莲池塘边,轻踩一地银光,疑望一轮明月,想着那久远年代集存下来的片片往事,任思亲之情在那银色的月光中和桂花馥郁里弥漫开来……。 </p><p class="ql-block"> 奶奶,我知道,您还会惦记着我们,极想听、也能听到我跟您说的这些迟到的话! </p><p class="ql-block"> 我似乎能看到奶奶度着小脚向我姗姗走来,您仍是善目慈眉,平绒黑帽显出端庄大气,一身皂衣洁净合体,一头银发梳理得严肃齐整,浑身透着她那年岁少有的干净利落和大家闺秀高贵矜持的神采。我仿佛看到咱家那早已被拆迁的故居独院,您一如既往柔柔地立于小院门口,等候迎接您的至亲一 一归门。看见我,仍是笑吟吟地问:累了吧?快吃饭!……如今,再也不会有人来这样问我了……。</p> <h3> (奶奶郑喜梅唯一单照)</h3> <h3> 我的奶奶郑喜梅,一九一O年阴历八月十四中秋前夜生人,舞阳县北午渡镇东三里郑家庄人。年轻时是庄上俊俏的美人,脚裹得三寸金莲,是姑娘们眼羡的标杆;发辫乌黑,身材苗条,眉清目秀,是媒人们打听的热点。十八岁时,在全村人羡慕忌妒的目光中嫁得北舞镇陈姓殷实人家。北舞渡镇时为水陆交通要道,素有“水旱码头小汉口”之称,鼎盛时期,镇上商号多达500余家,人言:“拉不完的赊旗店,填不满的北舞渡”。陈家有良田百余亩,有佃户耕种,镇上繁华处,有临街高台铺面楼八大间,门面是四季生意,雇有活计,用如今的话说奶奶是嫁入了豪门,过起了少奶奶的舒适优越的好光景。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二十三岁那年,夫患急病,医治无果归西,留下一双可怜的儿女和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奶奶。 </h3><h3> 奶奶外表赢弱,性子刚强,面临家庭重大变故,她用瘦削的肩膀扛起陈家门面,学会铺面支撑生意,乡下田地雇人耕种,坐收租子,对内对外调理把握得灵活得当,把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她对上孝敬公婆,对下精心抚养一双儿女,传承陈家香火,深得公公婆婆和陈氏家族人信赖。 </h3><h3> 奶奶人仗义,心主事,认准的理从不动摇含糊。那年,唯一的小姑子受婆家虐待上吊自尽,奶奶与婆婆闻迅上门兴师问罪,遭百般狡辩抵赖无果后诉之见官,官司层层升级,从北午渡镇打到舞阳县,从舞阳县打到漯河市,与对方打起三年旷日持久的人命官司。想必那年月就时兴“大檐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两家都去找人说话撑腰,也都舍得大把使银子,乐得官家看出生财门道,久拖不判,进项不断。奶性直,认死理,不顾公公婆婆息诉力劝,官司不赢不算完,定要为小姑子申冤鸣屈,惩治恶婆,颇有“杨三姐告状”的倔犟劲。家里积蓄用尽就变卖良田,从百十亩卖剩五十亩,从五十亩卖余十来亩,至解放前夕,百余亩良田已变卖干净,直到官司打赢,将恶婆入狱!这时,也正好迎来了一九四九年家乡北舞渡镇的解放! </h3><h3> 好人好报,冥冥中奶奶似有神佑!三年多的讼诉虽然精疲力尽、良田尽失,但换来的是日后陈家无尽的平安和福荫!那时是按土地划分出身和成份,有田有房划地主,有田无房划富农,有房无田划中农。我家无地有四间房产,划为下中农,因祸得福!那时连奶奶也未曾想到贫下中农成份的重要性,日后会对家族的传承发展和后代的命运将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在当时的国情下,以阶级斗争为纲,强调阶级成份,贫下中农的成份变相就是入职、入党、提干、提职和上大学的通行证……它给陈家免去的是几十年来历次政治运劲的种种灾祸和政治帽子的重压!那年月,一顶地富反坏右的帽子,一扣就是几十年,真得能压死人啊!</h3> <h3>(1965年11月20日哥哥入伍全家照)</h3> <h3> 地没了,门面生意也日渐冷清,家况每年愈下。做为陈家唯一的男丁,父亲去镇上的烟厂做工补贴家用,在那里结识了母亲并成家,后夫妇随烟厂迁至沙河店,公私合营时与南阳烟厂合并,从此,全家人在南阳市定居,开启了陈家人的城市生活。 </h3><h3> 其实,那时全家人只知道能够聚在一起就好,并不知道城乡差别和做为城市人日后的好处。那是个高度计划经济的时代,社会物资都是统购统筹统销,严格按照计划进行分配的。城市人有户口簿,有购粮证,每个月有定额的粮、油、肉、菜、布、煤、火柴、烟酒、糖等生活物资供应。虽不富裕,但能顾住温饱,不置于挨饿受冻。那是个激情燃烧的年代,人们的全部时间、激情和干劲都毫无保留地投入到那永远干不完的生产指标和一浪又一浪的各种政治运动中去,根本无暇无力顾及家庭和孩子。当年奶奶近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她毫无怨言地将全部家务和看护孙辈的重任都承担起来,从此,全身心投入,两眼一睁,忙到熄灯,日日辛劳,乐此不疲。 </h3><h3> 每日清晨,当全家人都还在睡梦中时,没有马蹄表的奶奶凭着早起生物钟养成的习惯,已悄然起床开始忙碌。那时还无天燃气煤气煤球之类的燃物,用的是手拉风箱,柴禾燎地锅,烟薰火燎,耗时费力。做顿饭满面烟尘,满身落灰。饭做好,将我们一 一叫起,热腾腾的饭菜已端上桌。大伙吃完出门各忙己事,奶奶才孤独地吃些我们剩下的温吞吞的饭菜,在我的记忆中,只要家里有一人未吃饭,奶奶就不会动碗筷。清洗完锅碗瓢盆碟勺后,开始打扫房间,洗涤衣物。那时还没有自来水,用水靠去外面的水井里汲水,一个小脚老太,难度和危险性可想而知。忙完这一切,又开始操持下顿饭。中午最忙时,就出现了将孙子木坐车放在身边,或将孙儿绑在身后,两者兼顾,忙得浑身是汗,焦头烂额。就是这些简单重复,枯躁乏味,烦杂辛苦的家务活,奶奶一干就是三十多年!近一万一千天啊!漫漫岁月里,她青丝变白发,壮年成老年,挺背成微驼,为全家付出了时间、青春和健康!我经常在想: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这位身材瘦削的小脚老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疲倦地忘我付出?是血脉亲情?长辈责任?还是家族传承?……她可能还不太懂这些大道理,可已用自己近乎完美的行动,完美地诠释了中国传统女性全部的优秀品德!这也正是需要我们永远学习和继承发扬的、上辈人身上所具有的坚忍、克己、善良、奉献的传统美德!</h3> <h3> 奶奶心灵手巧,持家有方。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里,人们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是在为吃饱饭而想方设法,奔波忙碌。奶奶的全部心思和工作是考虑如何将每人每月定量有限的粮食能够坚持吃到月底而不拉饥荒;如何能做到粗细搭配,用有限的食材做出可口的美食让大家爱吃,这实在是一件连巧妇也为难的事!但奶奶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这位当年养尊处优的少奶奶将聪明才智发挥到极致,她能根据季节、成员口味和食材特性合理灵活购物,粗细搭配,粗粮细做,花样翻新,总能变着法子给我们做出好吃可口的饭食。那时粮店供应的粗细粮比倒是 6 :4,奶用从老家带来的熬子(烙饼工具)烙出家乡的薄饼卷菜,用红薯面面条做成特色闷面,用高粱面蒸包子做贴饼,奶奶蒸的馒头虚腾腾,甜丝丝,编的花卷模样精巧生动,透着葱油香,包的饺子味儿足样美赛元宝。如今,生活好得不能再好,可吃啥不香,喝啥不甜,总怀念那艰辛岁月里奶奶的味道,我知道,那就是真正家的味道!奶奶的味道,是我们儿时绵长的甜蜜记忆,是儿时长辈们疼爱的温暖,是艰辛岁月里难得的快乐和幸福,是一辈子无论走到哪儿都忘不掉的永恒思念! </h3><h3> 奶奶心善明理,关爱体谅别人。陈奶,是大院邻居们对她的尊称,大伙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微笑,可以说,微笑是奶奶待人的标配,俗话说,面由心生,奶奶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微笑具有天然的亲和力,一下子就能拉近彼此的关系。与邻为善是她的居家信条。每天忙完家务,奶奶就会站在我家小院门口,与路过的邻居们问候几句,跟左邻右舍打个招乎。她不笑不说话,给别人带来的是热情、愉悦和快乐,就连来了乞丐,她也会给拿个馍馍,并关切地寻问是哪乡的?收成咋样?良好的家风是立家之本,几十年间,同居一个大院,我家与四邻和睦相处,互帮互衬,谦恭有礼,从未红过脸、拌过嘴、吵过架。奶得理让人,体谅别人。一次,一陌生人骑三轮车因刹车失灵,从身后将奶撞倒在地,送卫生所包扎后,奶反倒安慰起吓得不知所措的骑车人,一个劲说没事,放心,下次注意就行了,一个劲催人走。医生和家人都劝她年岁大,不经撞,怕有内伤,应该详细检查一下,住院观察几天。奶说感觉没事,不能让人枉花钱,拖家带口的都不容易,能省即省。那人感动得差点掉泪,一个劲点头,一句一个大娘对不起:这事俺不对,可老天让俺遇上活菩萨了,这要是别人,还不让俺花得底掉,您老明事理呀!感动得那人主动留下联系地址,第二天还买来一大堆水果点心来看望奶奶。 </h3><h3> 奶奶心细,是我的福星,那年从死神的边缘把我拉了回来!一九七七年夏天,连阴雨长达一周,那天上午,我正在小屋里看书,闻得奶在院门口一个劲地叫我:“建,快来看,这墙上咋往下掉土哩?”头两声我专注看书,未及理她,喊第三声时,我走出小屋随奶奶手指望去,见小屋夯土墙根基处土块受压状大批脱落,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多,还未及我做出任何反应,土墙便轰然坍塌,茅草房顶砸向床、桌。事后清理时,赫然见房脊粗约40公分的房梁正好砸向我坐的书桌前位置,将椅子砸成两半!若不是奶奶观察细致,及时发现危情,将我叫出,吾命那年夏天休矣!</h3> <h3> 一九八三年中秋节后,奶奶过了73岁,大家都很高兴,觉得过了七十三这个大坎,肯定会长寿的。其实,那时奶奶的身体已很虚弱了,步履缓慢,拐杖助行,并有轻度呆滞,伴有反应认知迟缓。那时上年纪人都怕火葬,于是姑姑便把她接回老家。农村生活和医疗条件相对较差,奶奶极为不适,身体每况愈下,于是,父亲便把她接了回来。这时的奶奶行动更加不便,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或坐在门口能够看到我们的地方,老人家心里才会踏实些。 </h3><h3> 一九八四年早春,辛劳一生的奶奶因病去世,享年74岁。按家乡规矩,奶奶生前父亲已为她做好五指厚的上等寿材,存放于父亲任仓库主任时的大仓库的角落里,隔上一段时间,父亲就会去层层上漆。母亲也提前做好了里外三层新的寿衣,并经奶过目认可。奶奶去世时,城市早已规定火葬,可奶奶生前绝不同意火葬,所以提前做好寿衣寿材也是让她放心,送奶奶回乡土葬,是父亲心中一件很神圣的大事,是全家人对她一生辛勤付出的回报与交待!奶奶去世后,顾及政策规定和影响,父亲决定秘密发丧,半夜启程送奶回故乡。为此让哥哥提前回乡,与家乡的舅舅找人提前挖好墓穴待下葬,让时为车队司机的大弟提前疏通领导备好车辆。为了保密,不敢找外人帮忙,一切程序均由家人亲为。 </h3><h3> 那天晚上十二点前,母亲和姑姑为奶奶穿好老衣,父亲和我打开棺盖,父亲在底板处放入金属币,铺上黄色被褥,称“铺金”,父亲和我们弟兄强忍悲痛,小心翼翼地将奶奶轻放入棺中,奶奶面容安详,似睡着一样。合上棺盖,准备封棺,姑姑带头抚棺嚎啕大哭起来,这也是家乡的丧葬规矩,钉棺盖时家人要哭棺,以示与亲人永久告别。在家人的痛哭声中,父亲一脸悲戚坚毅,扬起大铁锤,在棺木四角重重地将那半尺多长的扒钉“砰砰”地钉入棺木,声声似砸在全家人的心上。 </h3><h3> 家人们开始收拾随车带的物件,忽然,姑姑手拿一大块白纱惊呼“天哪!忘记给娘盖银”了!原来,家乡有入敛时“铺金盖银”之说,“盖银”,即在遗体上覆盖白纱布。由于父亲心情过度悲伤,钉棺匆忙,便忘了这一重要程序!可按规矩是万万不能再“开棺”了,姑姑心痛地哭道:“娘,孩儿们不孝了,这都是命啊!”父亲用眼色劝止姑姑,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会比姑姑更加难过和自责!望着黑漆漆的棺材,我的心在隐隐做痛:奶奶是个苦命人,连“铺金盖银”都未得到!可这世界上有些事情真得是无法弥补,只能成为永久的心痛和遗憾了! 奶奶,你能原谅我们吗?! </h3><h3> 父亲让大弟把卡车停靠在我家房后的路口,在父亲的指挥下,小弟的一大帮工友和闻讯前来帮忙的壮实邻居们一声吆喝,众人合力抬起沉重的棺材,稳稳地放入车中。父亲与兄弟们庄重地向众人致礼道谢。 </h3><h3> 起灵了。父亲、母亲,姑姑与我们弟兄们齐刷刷地跪在灵车前,父亲庄严地双手举起老盆:“娘,咱们回老家了!”然后在自已头顶转三圈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呯”地一声响,老盆碎成无数块,盆内燃尽的纸钱灰四溅,众人大哭上车,启程送奶奶回归故里!</h3> <h3> 灵车缓缓驶出奶奶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小巷,穿过沉睡中的城市,向着生养奶奶的故乡驶去……。出了城,车速加快,大弟驾驶车,父亲坐在司机房。母亲,姑姑,姐姐与小弟围坐在棺木周围。我一人坐在后面放满花圈和挽帐的拖挂车上,看护着它不让风刮起损坏。 </h3><h3> 拖挂车蛇形晃荡得很厉害,让人不敢合眼。黎明前四周昏暗,颠簸不平的公路上消无声息,远处偶尔有桔色灯光闪过。近四百里的路程必须在天亮前赶到。望着前车黑森森的棺木和身边的花圈挽帐,真得想不到是用这种方式送奶奶回家。脑海忽闪过那年陪同奶奶往返故乡的往事,有去有回是回乡探亲。而这次,是有去无回,永久别离呀,我再也没有奶奶了,她要在故乡的黄土地里长眠不醒啊!……</h3> <h3> 天蒙蒙亮时,灵车到达舞阳县,距离家乡北舞渡镇只有三十多里了。父亲让大家下车活动一下,吃些早餐后继续出发,约半个小时后,到达老家北舞渡镇东边陈家祖坟墓地。早在此负责打墓坑的舅舅和哥哥迎上来,说一切安排就绪,就等下葬了。这时,奶奶的堂弟,我们该叫舅爷爷的和其子老虎带领一二十人来到墓地,阻拦下葬。当年爷爷去世后,担心姐姐孤儿寡母受人欺负,舅爷爷经常帮助奶奶料理家中大事,姐弟感情非常深。舅爷爷父子面色涨红,情绪激动,挥舞着手臂斥责父亲:“老人为你们陈家辛辛苦苦操劳一辈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给简单打发了?!”父亲再三解释说政策规定不敢声张……。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我把父亲拉一旁,悄声劝道:人这一生啼哭而来,风光而去。舅爷爷人家娘家人让灵车在镇上转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要求并不高,僵持无益,应该答应。父亲这才勉强同意。 </h3><h3> 灵车启动,鞭炮纸线开路。每行几十米,父亲与我在灵车前跪拜。灵车从镇中繁华街道缓缓而行,引得路人纷纷注目,相互打听,有不少人闻炮出门观看。灵车行至陈家老宅前特意停下,想必也是棺木里奶奶的心愿。观者如堵,其中不少老者认出是当年的陈家少奶奶回归故里。父亲与我行三拜九叩大礼,痛哭不已,长跪不起。跪拜起身后,我以极复杂的心情疑望着那威严高大的陈宅老居,想起奶奶当年在这大宅内做少奶奶时的富贵、神采与风光,心情凄凉,无比哀伤,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h3><h3> 奶奶安息在陈家祖坟的黄土堆下,鞭炮声声,纸钱飞扬,家人焚香默祷,每个人都在念想着奶奶的音容笑貌和她一辈子对家人的好,父亲勒石立碑于双亲坟前,并泣告他的父亲。奶奶也在半个多世纪后又与年轻的爷爷相聚,想必二老也有说不完的话……。</h3> <h3> ……月光如水,万籁俱寂,夜已至深。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明月,耳边似响起儿时中秋节奶奶对我唱过的歌谣:“月奶奶,亮洒洒,奶织布,娘纺花,地上坐个胖娃娃……。”每唱于此,奶奶总会拉起我的小手笑吟吟地问道:“那个胖娃娃是谁呀?” </h3><h3> 甜美的歌谣依依,迴声缭绕,悠悠消失在那神密深邃的夜空……。我喃喃自语,低声吟唱,不觉已泪流满面……。</h3> <h3> (2020年9月10日写于金城兰州)</h3> <h3> (作者于金城兰州黄河边)</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