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散记

耕夫

今天是第36个教师节。第一个教师节时，我在静宁县威戎中学上初一，至今清楚地记得，那天学校庆祝节日的气氛非常浓烈，大清早，在正对着校门的大礼堂前竖起了两块大幅宣传牌，左边是美术老师刘新民先生亲手画的红烛园丁图，右边是高乾新老师用隽秀的楷书体书写的赵朴初同志的一首《金缕曲》――“幼苗茁壮园丁喜。几人知，平时辛苦，晚眠早起? 燥湿寒温荣与悴，都在心头眼底。费尽了千方百计。他日良材承大厦，赖今朝血汗番番滴。光和热，无穷际。”校园黑板报内容全是歌颂教师、尊师重教的内容，校门口热烈庆祝第一个教师节的横幅标语在初秋的阳光下伴着微风轻歌曼舞，老师们一个个精神焕发，脸上荡漾着糖水般的笑容。大约10点钟刚过，威戎乡(后来改镇)政府来慰问老师们，前面是传统锣鼓队，两面大鼓，四对铜钹，咚咚、嚓嚓嚓，咚咚咚咚嚓嚓嚓……紧接着是由8个人分两组用两张长条桌抬着的两只宰杀好的大肥猪，再后面是乡政府领导、学校校长副校长、部分年长的教师。看着这雄状的队伍从眼前走过，我对教师更是无比的崇敬，便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大声背诵古文――“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 那天中午，学校食堂免费给我们每个学生供应一碗烩菜，我的那碗烩菜上面盖着三大片肉，每片一大半肥一小半瘦，至今香味四溢。 转眼工作30年了，回想自己大半生来，德不配传道，文不能解惑，技不堪授业。每逢教师节，看同仁锦绶花拥，桃李芬芳，实有诚惶诚恐无地自容之感。故今晨信口占五言绝句一首自叹。 写在第36个教师节耕夫戚戚笼中鸟，茫茫槛外天。隔窗瞧雁阵，展翅过云巅。 　　凑巧今天学校机关党支部组织赴大寨乡参观中共平东工委机关旧址和赴华亭市博物馆了解陶瓷文化主题党日活动，使得我的这个教师节有了更丰富的意义。 中共平东工委机关旧址位于平凉市崆峒区大寨乡雨林村垭壑社。恢复维修布展初具规模。大寨乡年轻的美女副书记小苏和讲解员小马热情接待了我们，给我们详细介绍了中共平东工委的革命历程，介绍了书记张可夫，副书记李义祥，委员高俞修、张友三，工委秘书常耀华等前辈的光辉业绩。站在维修竣工开放参观不久的八孔窑洞前，举目远眺，这里地处崆峒区、华亭、崇信三地交界处，沟壑纵横，群山环绕，林木葱茏，峰峦叠嶂，满目翠色欲流，湛蓝的天空偶有白云悠然飘过，初秋的阳光和云朵捉着迷藏，微风轻轻挤过密林，拨动粗细不同的枝梢和形状不一的树叶演奏出一曲神奇的妙乐，似多人低语，似秘行前的悄声辞别，似潜行的队列轻脚通过，似静夜中的孤独轻泣，似雨落沙滩……轻轻闭上双眼，先辈们英俊矫捷的身影从面前滑过，丛林中，行人匆匆，似见刀光剑影，留下脚印一串串…… 　　中午在华亭县城凑份子吃火锅也算庆祝节日。很遗憾店名已忘记了，只记得白校长说是一家较有名气的火锅店，其实是我压根只在意火锅二字，我因智力贫弱，管智力的生理机能便日趋消退，进而吃喝这原始功能就更加突出，一到饭点便饥肠响如鼓。如果用“卜算子”这个词牌名填词给我画个像，应该是―― 本是深山人，偶作凉城客。醉舞零星半页书，井底吹天阔。 抱树等功名，掩耳识福祸。倘有麻烦出现时，只怪苍天错。 基于此，在饭桌便不能镇定自若温文尔雅，一大块山药筷子没夹稳噗通掉进面前的小火锅致使油花四溅，接着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旁边阿丹女士雪白半袖的左边肩膀及袖子上梅花朵朵，我的衬衣右半边胸部也四渡赤水了。同仁鼓动我应该给阿丹女士买个半袖，我说这是吉兆，预示她事业上要增光添彩了，阿丹女士便不再擦拭那些“梅花”了，她是高情商人，暂留下“梅花”是给我留“面子”。还有，收到了阿东、阿果、阿莺等学友非常隆重的节日祝福，非常感谢！ 华亭博物馆馆藏丰富，安口窑瓷器展馆、历代文物展馆一个多小时看完了。本来已给领导告了假要在华亭略访亲友，但接四姐电话说老母亲身体欠安便收了暂留的心思随队返回。 　　妻的这个教师节幸福满满的。她下午进门提了个纸质手提袋，较精致的那种，我以为她受学生或家长的贿赂了，正想以党员的身份给她说道说道。谁料平时颇寡言的她，今晚一进门就眉飞色舞地说开了:“老高，唉呀！我之前代过的那班学生太可爱太聪明太有情意了，”随着这个“三太”排比词的句子出口，她哗啦啦从手提袋倒出一堆叠成各种造型的纸块，有像小飞机的，有花朵状的，有小鸟形的，还有大大小小星形的。“这是他们写给我的信，写得可感人了，我没想到这些小家伙那么懂事，信能写得那么好，你听我给你念:” “……云老师，听说你到我们学校的另一个校区当年级主任了，你当官我们高兴，但我们还是舍不得你走，你走了全班学生都哭了。云老师，你要不原到这个校区当级主任，那怕给别的班代课，只要我们每天能看见你的笑脸就行……” 我把那堆信往一起拢了拢，劝她先吃饭，吃完接着念给我听。 妻吃饭一直比我慢，我吃完饭，见有一封信叠成一颗小小的星星状，就随手拨过来轻轻拆开，这分明是一个学习成绩不太好的孩子写的，两行字字体不太好看，但基本规范，也没有错别字，但每个字都似乎写得很扎实，内容是:“老师，我真的真的真的想你，我肯定一辈子不会忘记你。”后面画了一个大“心”的图案和一个小“心”的图案。两句话的一封信，竟让我也泪眼婆娑，我突然想起我读小学三年级时，也曾因我的语文老师的调离闷闷不乐过好几天。 晚上体育馆有篮球赛，听说参赛队水平较高，约妻子共同去看比赛，她说她不去，她还要再看看那些信。 晚十一点我回家，妻在凝神书写，我问她写啥，她说她要给那一班学生认真回一封信。 我洗漱睡觉，正酣然如梦，却被妻叫醒，略有烦躁，未及开口抱怨，她说:“对不起，我必须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问怎么了，她说:“我写了封回信，但我又觉得不能给娃娃们，我怕对他们适应新任课老师不利。” 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娃姓们毕竟还单纯幼稚，习惯了一个老师的教学再转而适应另一个老师，适当忘却前一个老师是必要的。 最后，妻说:“那我就让班主任只给学生带句话，就说这位新任课教师是我认识的一位赛课得过很多次奖的老师，保证会成为他们最爱的老师，我等着看他们将来的好成绩。” 看着妻轻松地回卧室了，我却睡意全无，便拿起手机，在记事本上写下“祝老婆节日快乐。”但又一看时间，已是9月11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