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声悦耳 师爱如春

可人

莺声悦耳 师爱如春

/ 可 人

黄瑛老师教我初中语文，他对我的学习成长有重要影响。想起他心头便漾起一阵春风。

老师的名字非常好听易记，让我感到新鲜，总与鸣声婉转的黄莺联系起来。

中学之初，没有语文课本，学习毛主席的著作和诗词。后来有了课本，内容大多是革命故事，间杂少量名人名篇。现在还记得的只有《纪念刘和珍君》和《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无论什么样的教材，黄老师都能教得有条有理。他善于放手和启发，常常让学生自己阅读总结。记得总结《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的写作特点时我花了很长时间，最后勉强地写成“每个部分都有小结”。黄老师这种教学方式，促使我们对课文反复阅读，将不同文章进行分类比较。

对于写作，黄老师讲求真情实感，短小精悍，喜欢开门见山，新颖独到。在那高喊口号的年代，黄老师依然提倡准确、鲜明、生动的文风，告诫我们不写空话套话，不故作呻吟。他的观念一直影响着我，不仅之于写作。

我深深地感受到黄老师的关怀。他让我当“红哨兵”（当时全校只有几名），任学习委员，进老师办公室弹琴，参加学校文艺宣传队，参观“英雄五少年”烈士墓等等。

特别要说一下那次参观，对于没有出过远门的我，胜过后来任何一次壮游。清早，我穿着妈妈做的崭新布鞋，登上由金星大队安排的轮船。轮船在宽阔的江面驰行，两岸风光不停变换。强烈的好奇心新鲜感，让晕船的痛苦减轻了不少。下船后我们沿芙蓉江河堤上了公路。公路两边各有一座平顶陡峭的石山，北小南大，相对而立，十分罕见。老师告诉我们山名叫“钓鱼台”。我从小听说过姜太公钓鱼的故事，路上长时间地想，姜太公便是在这里钓鱼的吗？坐在这么高的山头怎么钓呢？经过芙蓉农场，我第一次看到只在课堂上听过的气象站，布局严整的房舍，阔广美丽的田野，大桥两头的碧水芳湖，感叹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到了早岭，数不清的高压电瓷瓶让我震撼。山上清理掉许多树木，用白色大瓷瓶拼摆成“学习英雄五少年”的巨大标语。不同型号和颜色的瓷瓶用作装饰、隔线、坐凳。在烈士展览馆，我没有专心聆听讲解，而是想着那几个少年被烈火烧死是怎样的痛苦。午餐是在一家老屋外亭吃的面条。回来的路上，我突然发现鞋底磨穿了，却依然兴致未了，上船之前，驻足回望，惹得方老师笑我：舍不得回去啦？几位老师带着十二名学生的一次远足，让我初开眼界，增长了见识，陶冶了情操，时常回想，经久未忘。

黄老师对我的评价很高，多次在别人面前说我是唯一的名副其实的中学生。可我心里清楚，自己当不起这个盛名,有些课程我差得不是点点。

黄老师的普通话说得相当标准，这在当时农村学校是不多见的。他富有艺术才华，会编导文艺节目，学校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开始由他指导。他还会弹脚风琴，我学习脚风琴最初就是受黄老师影响。

有两件事我记忆特别深刻。

那是狠批“读书做官论”和“读书无用论”的时期，一度我对知识的极度渴望与又没什么新知识可学的失落形成强烈撞击，对读书的认识非常模糊，对人生极其迷茫，又因父亲和姑父解放前曾在旧政府做事，耽心被人知道，导致情绪糟糕，精神不振。一天中午，我独自坐在老师办公室的脚风琴前面，百无聊赖地一边吃饭一边弹弄琴键。这时，黄老师进来，移过一张椅子坐在我的左侧，见我碗里已经没菜，便把自己碗里本来不多的菜夹给我。老师说，我看出你心里好像有事，能告诉我吗？霎时，强忍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感激和信任老师，可无法回答。老师说了许多安慰鼓励的话，温暖了我稚嫩荒凉的心。

十三岁那年的暑假，一天，大队的一位年轻干部到我家，通知我去大队文艺宣传队工作。这意味着我将离开学校，结束学生生涯。我没有答应，说年龄还小想继续读书。可这位领导的理由无法拒绝：人民现在需要你！后来我暗自哭了。到了宣传队见到黄老师，我知道这是他的安排，向他吐露了心思，同时也深深遗憾，这么好的老师安排在大队当编导实在可惜。结果出人意料，皆大欢喜。暑假结束后，黄老师归校，我也随之从学。这个暑假经历对我是个不小的锻炼，还结识了一些朋友。

离开四中以后我只见过老师两次。一次是早年县新华书店举行客户招待会，我和黄老师作为不同学校的代表都参加了。巧的是我的大姑爷钱志发也在。两位我特别尊敬的人兴味盎然，聊了很久。我到远处看着，知道他们少不了关于我的话题。

还一次是两年前，我和徐金梅同学在酒店吃饭，我问起黄老师情况，金梅说知道老师住址，我要立刻见他，于是我们把老师和师母接了过来一起用餐。这么多年过去，黄老师并不见老，师母满脸的幸福。那天我们很是开心。

徐金梅同学对黄老师十分尊重。她最初就是在太泊湖学校黄老师身边工作。她还告诉我，黄老师退休以后改变很大，与人接触少了，话也少了。我知道，其实黄老师是个不尚闲言碎语虚情客套的人，以前讲话多交流广是因为工作，退休后的静处少言才是本真。圣洁的灵魂难免孤独，他内心享受的是常人没有的清和与宁静。

我不轻易打扰老师，只是默默地关注他，祝福他。

图片：黄瑛老师和师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