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裤的情怀

野草

“怀念马裤，其实是发现个性、发现自由、发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互动，而不是企图操控、驾驭，做世界的主宰。” 　　曹钦白的“军帽”“马裤”“马靴”等系列短文，分别通过对骑兵军装相关事的回忆和描述，以物抒情，思绪不断，认知提升。 我以为最具代表性的还是“马裤”，顾名思义，马裤就是骑马时穿的裤子，当它作为骑兵服装的标配以后，才有了标志性的特征。 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后，服装除了防护，保健，装饰等基本的使用功能之外，又多了许多社会功能，比如社会地位、职业、时代，审美情趣等等，服装又融入了许多人们主观意识的东西。对一件服装的喜好，往往反映出一个人更深的思想。 款式多样，五颜六色的服装扮亮了这个世界。马裤虽小，却反映了骑兵的统一装束和集体意识，骑兵虽然已经是夕阳业，但是马裤款式的不断变化，在现代社会还随时可见。又表达了部分人有个性的爱好。 由服装去观察社会，体验人生，你会感到更加情趣无穷。 　　九七香港回归典礼仪仗队旗手 中国骑兵 军  旅 马裤 曹钦白 五年骑兵生涯，我穿了五年马裤。马裤是骑兵的外在标志，就像皮夹克之于飞行员，海魂衫之于水手一样。 65式纯羊毛皮马裤 厚帆布骑兵马裤 航空兵 女航空兵 空军夹克衫 海军 海魂衫 　　可我并不喜欢马裤，我的战友们也大多如此。证明之一：许多人都将马裤与县中队的战友换了普通的裤子。证明之二：探亲时，大家也都想办法找一条普通的军裤替代。 马裤 　　其实，我与马裤的渊源还早于我的军龄两年。大概是1969年吧，我在离家不远的小商店看见一位军人在买水果，他的裤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上宽下窄，感觉怪怪的。回到家，惊奇地发现那个军人正与父母说话，原来他是我的一个老家亲戚，探家时顺便看望我的父母。从此，我知道了骑兵的裤子与普通裤子的区别 骑兵军装 　　骑兵是一个古老的兵种，自春秋时的车战再到成吉思汗排山倒海扫荡亚欧大陆的马队，以及当年苏联电影《夏伯阳》中骑兵将士的飒爽英姿，都给小男孩崇拜军人的心灵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 苏联电影《夏伯阳》 　　可是，当我成为骑兵的时候，骑兵已成为与现代化相对的骡马化的孓遗，人们崇拜、向往的是机械化——鹰击长空的战机、划破海浪的战舰、乘风披靡的坦克……虽然，骑兵逶迤的阵容、雪亮的马刀若出现在平原、城市，其威武、其奔放、其潇洒还是能大大吸引人眼球的；今年（2013年）七月，朝鲜举行战争胜利六十周年阅兵，一队白马、白衣、白披风的骑兵方阵踢踢踏踏、飘飘飖飖奔来，极为拉风，用流行语说，就是酷毙了、帅呆了，比之那些没有生命的庞大火箭、导弹更让人心动。 朝鲜骑兵参与阅兵 朝鲜骑兵参与阅兵 　　但在草原上，马同牛羊一样都是寻常牲畜，骑兵的马在他们眼中就跟城市人眼中的自行车一样普通。也许，就是这些潜在的心理导致骑兵战士并不爱他们的最独特标志——马裤。 草原上的马 马是草原上的代步工具 　　可是，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在西方，马术运动——马球、骑术、竞速等，被称为王者的运动。非王公贵族不得享也。前几届奥运会，英国的安妮公主都是英国奥运马术队的选手。就在我们上下一致追求所谓现代化的铁马宝驹的时候，西方，还有富裕的海湾国家正悄然回归传统，对马术这项古老的运动极为热衷。 英国安妮公主 英国安妮公主 马术 马术 　　许多人应还记得，前些年在卡塔尔举办的亚运会上最激动人心的一幕：一位骑士高举火炬，骑着黑色的阿拉伯骏马，沿斜坡冲上圣火塔点燃火炬的情景。那英雄的气概和让观众担心失败的悬念比北京奥运会李宁被威亚吊着作跑步状点火的设计明显高出一筹。其中的关键就是马和人的配合，而不是人对机械的操纵。形象地阐释了体育运动的精神内涵。 卡塔尔亚运会一位骑士担任火炬手 马术 　　而马裤，在西方被设计出了种种花样，时不时成为女士时装潮流的引导者。这种认识、心理上的反差，我是几十年后才逐渐想清楚的。 马裤 马裤 马裤 情侣马裤 舞蹈马裤 紧身马裤 　　从中大概可以窥视出我们在观念上、心理上与西方的反差。国人一直有一种从众心理——集体主义心理，也就是赶时髦，追随主流，生怕被落下。我们不喜欢马裤就是其隐性表现，因为主流是机械化，而骡马化则是时代的汰洗物。而西方人则喜欢特立独行，追求人无我有。当多数人汲汲追求城市生活的舒适便利时，一部分人，如梭罗却来到了瓦尔登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享受天人合一与心灵的澄静。因为他们怕资本主义“庞大的商品堆积”（《资本论》开篇语）毁灭自我——成为商品拜物教的奴隶。 梭罗的瓦尔登湖 梭罗的瓦尔登湖 　　从众可以产生巨大的消费，却不能彰显个性，不能使生活丰富多彩，更难以创新，而创新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灵魂。待我终于想明白这一点时，我才发觉了自己的悲哀，当年我曾拥有过怎样的独特、怎样的环境，怎样的自在，而我却毫不吝惜将它抛弃了，就像我轻易抛弃了我的马裤，将自己泯于芸芸众生。 　　怀念马裤，其实是发现个性、发现自由、发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互动，而不是企图操控、驾驭，做世界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