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海日记》

冰寒

《闯海日记系列》文/冰寒少不更事的年代，我比OO后的女孩都任性。十九岁早早嫁人，突然发现婚姻比想像中可怕。与家里人一次争吵，便毫不犹豫背起行囊，离家闯海去了，下面是我去海南的一些经历，我用日记写下我当初的荒唐与流浪。现在，翻看发黄的笔记本里，和潦草的字迹，居然发现文字中隐藏两个字:“成长”！第一天:1994年8月14日，星期天，晴 一大清早，我就到了武汉的新华路，昨夜乘2点洪湖至汉口的车来的，这是一辆专门给洪湖人去汉正街进货的专车，一般深夜发车。唉，一言难尽的我离家出走了。第一次到武汉，还不认识路，就问了开车的司机，他告诉我，乘五路车可以去武昌火车站，经过快二个小时，在8:10分赶到武昌火车站，刚要去买票，来了几个票贩子，三男二女。他们问我去哪？我老实回答:“去海南！”票贩子告诉我，那你就买去湛江的火车票吧!我们这里有，比车站售的只贵十元，要吗？”我一想，看看车站排队卖票的人黑压压一大片，我肯定也买不着票啊！但我又怕上当，他们把票递上来时，经过验证，感觉是真的，花了80元买下了票，我也不知道去湛江的票价是多少？反正我不用站队去买票了，庆幸自己终于买到票了。交换车票和钱时，票贩子他们像接头一样，偷偷摸摸，躲躲闪闪，感觉自己像个小偷了。中午去湛江的火车是10:21分开车，等了二个多小时，才进站。我看了看我的车票，是15厢69号，我很快找到了我的座位，座位对面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人和一个大爷，放好行旅，安顿下来后。我第一次坐火车，因为是吵架出来的，心中郁闷，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兴奋，正准备安心理得看书时。这时候，从车上来了一个妇女，有点面熟，却又记不起来了，她也在寻找69号座位，叫我把票拿出来给她看。我以为她是检票乘务员，便递给她看票。她突然说，我的票是她的，几个男人和女人把她的票偷走又卖了，但是没有给她钱，他们几个已经被巡逻民警抓起来了。你要么把票还给我，要么补还给60元钱就算了。我一听慌了神，知道上午买票时上当了，也听出那女人的意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面邻座的那个中年人站起来说:“你别怕，她是票贩子，专门干这些事，是在敲诈勒索你，你已经出钱买票了，就别怕，如果有什么事，找火车上的乘警把事情说清楚，看她还能怎么样？”听那位顾客一说，我心里立刻稳下神来，也胆量十足了，那就找乘警来解决吧！那个妇女一听说要找乘警，立刻灰溜溜地下了火车。我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此后，打死我也要在窗口排队，正规买票了。第二天:1994年，8月，15日，晴，星期一下午火车一路徐徐前行，外面的山好大哟！人生中的第一次都在这几天了，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山，第一次座火车，我把头趴在窗户边看景色。因为我对面坐着的都是男人，特别是那个老头，目光凶凶的，像一个越狱的劳改犯一样。"喂，你是哪里人啊？去什么地方？”我一看是刚才帮我的那个中年人，便友好对他一笑，但留了一个心眼，说去海南走亲戚，不过，也的确是去投奔二姐的，他们在海口打工几年了，我这次也想到海南打工的。很快，我们熟悉起来，话也多了起来。他没告诉我姓名，只说他是江西人，是古井贡酒分厂的厂长，到株洲洽谈业务。刚开始交谈还可以，慢慢感觉到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目光色色的，看得我脸上发烫，火辣辣的，浑身不自在。特别是火车钻进隧道时，厢里一片漆黑，他的手趁机在我脸上摸一把，用他的腿故意撞我的腿。弄得我十分尴尬，难堪极了。便对他说:“既然我们有缘做一天朋友，请您收敛一下好吗？相互尊重，愉快交谈，这样更能记住对方。”他听我一说，立刻好多了，我不想与他再多说一句，看着窗外的景色，对面的色迷迷的光恨不得化了我，最后，我干脆闭上眼睛，趴在窗户边睡觉。下午火车一路继续前行，大概要二天一夜的路程。醒来看看窗外的山，窗外的树，心里急切盼望火车快到株洲。那个人就可以下车了，他见我不理，总在找各种话题问我，看在他解围的份上，我虚伪应付着。一会儿帮我买饭，买饮料，买水果。一会儿送我一把精致的水果刀，一会儿送我他的名片，我说不饿，你自己吃吧！他还说给我安排一个工作，月薪800，天啊！我在单位上班时才131元，这么高的工资，干什么的呀？“我的助理，看你蛮机灵的，接接电话，理整资料，打扫一下办法室就行了，工资高，活又不累。你觉得呢？”那等我去海南回来后，再去找你，我不是有你名片吗？我假意对他说。他愣愣望望着我，不言语了。“前方株洲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赶快下车，列车只停5分钟”。这时，火车里响起了好听的播报声音。哎呀，他终于要下车了，我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个人还有点对我依依不舍，好多话想对我说，约好本月25号到株洲站接我，是他的约定，叫我不要忘记了日子，我都不知道约了什么？火车终于开始启动前行了，啊！心放松下来的感觉真好！我把那些小刀，饮料，名片，盒饭全都扔进了垃圾袋。这一天奇遇，算是我人生中一个小小逗号吧，夜色渐渐更深暗了，我也快到终点站了，晚安。第三天:1994年，8月，16日，晴，星期二总算到了湛江了。一大清早，我就去购买去海口的船票，我打电话叫二姐到秀英码头来接我。是二姐提前告诉我到秀英码头下船的。我身边有一位同行的人，标准山东大汉，他去海口找他当兵的弟弟，他说他会武术，但不识字，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海口？正好，他当我保镖，我给他当向导，相互帮助！这个山东人非常热情豪爽，拿出他家乡的干红枣给我吃，有梁山好汉的侠气。在徐闻县，乘上了海轮，第一次看到蔚蓝的大海，兴奋极了，海天一色，茫茫宇宙，我想起海的女儿，渔夫的故事，美人鱼......我激动想跳进大海里去，以前在梦里见过，现实却站在海边，多美的梦啊！不要醒来。心情也好极了，吵架的烦恼暂时被美丽的大海吞噬干净，爽！第三天:1994年，8月，17日，星期三，晴上午10:30左右，我到海南岛了。二姐领我上街看看，高楼大厦，排排的建筑，令我目不暇及，眼花缭乱。特别是那独特的椰子树，到处都是，显示出海南人的个性。海口真大，我只游了龙华路就令我疲惫不堪，街上奇观异景，让我这个小乡巴佬大开眼界，此时此刻，我想起一首歌曲中的一句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确，外面的世界美的让我不感想像！你好，美丽的海南岛，我来了。第四天:1994年，8月，18日，星期四，晴今天是到海南的第二天，我立刻给丈夫打了2个电话，写了二封信。一封是给丈夫的，另一封是给公婆的。信里有我该说的，想说的话，他们自己去理解吧！因为我是瞒着家人离家出走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丈夫。女儿琳琳才一岁零三个月，不知她会不会想妈妈。虽然第一次来海南，我适应能力强，想尽快找一份工作来想养我自己，我不愿给二姐添麻烦。二姐让我玩二天再说，我一天也等不了。因为我来的目的是:开开眼界，见见世面，多学点东西，挣点钱。回去后和丈夫开个小店什么的。现在，外面条件苦，只有自己知道，但我决不后悔，因为我所学到的比到家里得到的多多了。第四天:1994年，8月，19日，星期五，晴二姐夫打电话说给我找了一份工作，是一个洪湖老乡陈先生介绍的。我激动快跳起来了，第一次去面试，心里好紧张，因为乡下来的丫头，缺乏自信。那位郑小姐听说是陈总介绍的，立刻同意了。叫我二十三号去复试，也就是去见老总。在这里吧！必须的学会应付一切，锻炼自己。觉得有机会一切从头学真好，多学一点，就多懂一点！自己，多努力吧！第五天:1994年，8月，20日，星期六，晴来岛几天了，工作的事有希望了，二十三号去上班。闲着无聊，便和二姐去二姐夫公司来玩。二姐夫本事强，会核算会计，在海口帮他同学管理账务。我也看到了丈夫的一个同事，他也在这家公司上班，老婆是老板的妹妹，怪不得他当初辞职那么坚决。但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总是吵架。看到他们，想到我自己，我也更加想念兴洪，我的爱人。那天，只是和他父母吵架，恶架一场，我就赌气出来了，也没告诉他我要去哪！现在，他肯定恨死我了！恨吧，我本身招人恨。第六天:1994年，8月，21日，晚上，我和二姐一家人出去玩。姐夫说:“瞧瞧，那些鸡婆一个个出洞了”。我挺好奇地问:"什么叫鸡婆"？“这都不懂啊？就是妓女”！二姐跟我解释道我迷惑看着街道两边的美女，长得又漂亮又有气质，打扮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拧着精致小包，随便拉一位都比我美上十分。这么美丽的女人，做妓女，太可惜了。别小看她们，她们一年就可以挣十万，甚至几十万。可她们生活标准高啊！吃好的，穿好的，玩巧的，赚钱也多，花销也多，来来回回，每天重复这种花天酒地，昏天暗地的生活，她们觉得幸福，是高档次人生。看着这张张漂亮的面孔，脸上却写着不同的沧桑和无奈。 第七天:1994年，8月，22日，星期一，小雨开始，我对海南人印象不算是太好。琼州海峡是天之南，海之角，古代时候是属蛮荒之地，犯人总会发配到这里。所以凭个人幻想，觉得海南本地人野蛮，粗鲁，文化素质低，对人应该比较冷漠，对外地人有抵触情绪。也许是我，老眼光看人，有件小事使我看出他们热情好客，待人真诚友善。今晚，停电停水，我和二姐还没冲凉，又没蓄水，连喝的水没有了，冲凉还可以忍忍，海南晚上不算太热，还有海风吹来。最忍受不了是口干舌燥，二姐便向房东要点水喝，试一试吧！那房东听我们一说，立刻从他家冰柜里拿出许多鲜奶椰子汁给我们喝，凉的茶满满二大瓶。更让我感动的是，他把贮藏的水给两大桶我们，让我们冲凉，说天热洗澡睡的舒服些。那种桶比我们的桶大2倍，够大方的，最后，还切了半边西瓜送给我们吃。我觉得好羞愧，老眼光看人，海南不仅风光美，海南人的心灵比风景更美。第八天:1994年，8月，23日，星期二，阴天中午，陈先生打来电话，要我去上班，得交三百元押金。只要能去上班，我立刻找二姐借了二百元钱。从家里出来时，带了七百元，几天花费只剩下一百五十元了，交了三百元后，只留着五十元零用。找二姐借的二百元回家了再还给她吧。给我介绍工作的陈先生是洪湖乌林人，叫陈林风，听二姐夫说，他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名字挺熟悉的，我曾记得我们十一中学有一个老师也叫陈林风，也喜欢写作，我从未见过他，他当时教我们的上一届，不知会不会是他呢？很快，到了老乡陈先生的工作地方。我看见一个约摸40出头的中年男人，头梳得光滑油亮，西装革履的，精神十足，印象最深就是眼睛很小，我不敢多看别人。他告诉我，明天正式去上班，还告诉我，在海南与人接触，要灵活机动，学会看人打发，不能太本份老实，学滑一点，还要学会防人，不要别人问你，你全兜底朝天，学着隐忍巧藏。俗语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先生说了一大堆，我就记住了他最后这句话。在海南闯生活，应该要有冷静的头脑，聪明玲珑和巧言善辩还一时学不会，实在能力不行，那只能打包裹回家。第九天:94年，8月，24日，星期三，晴仙美美食娱乐城打来电话，要我九点准上班，月薪一千元，干的好，工资还可以涨。天啊，在家里上班，一个月才二百零柒元三角，这里真的是人间天堂啊！激动兴奋，七点多钟就出发了，二姐夫怕我不识路，带我去的。走到一个外面装修豪华的地方，上到二楼，仙美公司娱乐城座标呈现在我眼前。因来的早，还没什么人，就叫二姐夫先走，到时候我打车回去，没问题的，我不会走丢。 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和我一样都是来上班的。这是一家刚刚转到手的美食城，整个酒店不算豪华，有些陈旧，好多地方还很杂乱。李总来了，个子高高的，标准的东北大汉，和气可亲，几句讲话干脆利落，一下子拉进了我们这些人的距离。身边一位漂亮的女人，大概是老板娘吧，脸上的稚气却像个孩子，估计与我年龄相仿，顶多二十一二样子。不想了，既找到工作了，就好好努力干活吧！第十天:94年，8月，25日，星期四，晴今天是上班的第二天，总是找点零活干干，洗盘子刷碗，拖地抹桌子，这些活都是小事一桩，轻松的很，家里的活比这重多了，我也从不叫苦。我的活干完了，也是有质有量，不就是收收洗洗吗？小KS！再去帮别人做做，在外打工，勤快听话，少说多做，讨老板喜欢准没错。尽量不被炒尤鱼，我会更加珍惜这份工作的，在外面多学一点，也就多一份社会阅历。我发现做人并不是很难，只要你付出了劳动，收获一定会等着你的。晚上，李总请大家聚了一次餐，席上好多美食，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蛇羹汤，味道极其鲜美，爆炒沙虫，这两道菜，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我却没勇气尝尝。专心吃那盘竹叶菜。海南的青炒竹叶菜特别好吃，他们不用掐断，直接下锅爆炒，用一个腰圆盘盛起来，碧绿青翠，好嫩啊！我百吃不厌。聚会完后，李总请大家到仙美公司五楼歌舞厅唱歌，跳舞。在海南，生活竟如此多姿多彩。第十天:94年，8月，26日，星期五，晴找了一份工作后，很快适应了。今天下班后，突然恶心呕吐，头也昏沉沉，没有力气，我担心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身体好的很，又不像生病的样子。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来之前，与丈夫恩爱几次，而且女人该来的却没有来。如果我猜的是真的，这份工作肯定做不长，唉！不想了，做一天算一天吧。回到员工宿舍，喝了一杯水，精神好多了，不晕不吐了。躺在床上，开始想女儿琳琳了，不知道她有没有人照顾，饿了有人喂饭她吃吗？晚上兴洪一个人照顾她能行吗？小琳琳，别怪妈妈狠心扔下你，因为我还不会做一个合格母亲，你妈妈我也才二十一岁，等我成熟些，会当好你妈妈的。在这些胡思乱想中，我也含着眼泪睡着了。第十一天:94年，8月，27日，星期六，台风10级已经正式上班三天了，酒店也收拾差不多了，慢慢开始试营业了。今天中午太阳特别辣，晒得头皮发麻，空气中海腥味浓，我又是一阵恶心呕吐，强迫自己喝几大杯水压了下去。到了晚上，哇！好大的风，吓死人的风，呼呼地狂刮，雨也是一个劲地猛下，就是瓢泼大雨，不叫瓢泼，应该是天漏水了，往地下灌，第一次领教这台风的厉害，宿舍的窗户全部飞走了，海风虐纵到房间里，被子全让雨水湿透了，这风刮得叫我害怕，好像它随时就要了我的命。我们几个女生挤在一个没有被打湿的床上，相互取暖，冻得浑身发抖。谁知道，这海南的天气，中午热死你，半夜冻死你，什么鬼气候？有一个四川来的女孩吓得大哭起来，外面狂风怒吼，屋里哀哭不绝，配在这深夜里，让我浑身毛骨悚然，仿佛来到地狱门口。快点天亮吧！我心里默默祈祷着，快点天亮！第十二天:94年，8月，28日，星期天，雨昨晚的台风让我惊魂未定，今天风停了，雨还在下。开始去准备上班，李总一早吩咐下来，要请二桌客，让我们都行动起来，用最好的状态来做好服务。我第一次当服务员，也没有时间准备准备，酒店也没有正式培训我们，就让我们上，反正尽心尽力来做吧！我离标准的服务质量差得远，主要是紧张，不安，害怕，胆小。今天的客人是李总的朋友，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总经理，银行副行长，地产商总裁，我这个小乡妹第一次做服务员，熟记每道菜端上去，要报菜名，我克制紧张的心，一盘一盘端上去，将脏了的盘子又一一撤下，换上干净酒具，盘子。完成任务后，最后，李总当着大伙表扬了我，说我会做事。我想，尽管以后的路很难走，我也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兴洪，我的爱人，祝福我吧，我想听到你的声音。第十三天:94年，8月，29日，星期一，晴晚上，干完了一天的活，挺累的，我好想休息休息。我们的老总却请我们去对面的歌舞厅唱歌，没办法，只好随他们去吧。一走进去，我的乖乖，好华丽啊！怪不得叫什么“国际俱乐部”。看着那一流的设计，豪华的布局，大腕们的舞步，靓女婀娜多姿。他们，她们活得那么轻松潇洒，活得那么从容自信。为啥我们活得挺累呢，而且又卑微！我为什么不能放开胆子活呢？正巧一个人约我跳舞，我真的不会。他拉起我直奔舞池，在我耳边说:“别紧张，放轻松，随音乐的节拍踩着舞点就行了，跳好跳坏没人注意你，你可以尽情地跳，将身上的疲劳，忧愁，不快统统跳出来，因为，人，该快活时就得快活"！这话我爱听，尽管累得要死，还是开开心心扭了来，不管跳得怎么差，我要释放我的青春！ 第十四天:1994年，8月，30日，星期二，晴今天又来了几个服务员，全是四川的。其中一个妹子来自四川丰都城，一听她自报家门来自丰都，我立刻来了兴趣，和她套近乎。因为我特别喜欢鬼故事，四川省丰都城是全国有名的鬼都。与她混熟以后，就缠着她讲几个鬼故事我听，没想倒，她的鬼故事还真多！而且还挺能讲，语言直抒，突出主题，有声有色，特别是那四川方言，我觉得特别好听，都入迷了。她一连讲了三个鬼故事，最后一个是《阎王娘娘的来历》。我用心记了下来，因为我特别爱收集民间故事，鬼故事，传奇故事，喜欢听，喜欢看，暂时不会写。几个四川来的服务员中，我都没有问她们叫什么？好像在海南打工，他们从不问你叫什么？只问:哪里人?姓什么?就够了，然后就叫你小×，小妹，靓妹什么的。我也仔仔细细打量那个会讲故事的女孩，她应该有二十七八了，文静，稳重，也长得秀气，一对辫子乌黑发亮，脸上雀斑有点多。今天，我太高兴了，因为她的鬼故事好多，与她更想走近，想听她多讲些鬼故事。先收集，回家后整理整理，肯定是一篇篇动人的故事。我更应该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事与物。第十五天:94年，8月，31日，星期三，晴忙完了一天的活，酒店生意渐渐好转起来！我忙到10点后，老总让我们几个女生下班。冲完凉后，躺在简宜的床上，睡不着。因为一闭上眼睛，就特别想丈夫，想女儿，想家！那种思念的滋味特别难受，白天还好，忙这忙那，不停地做事情，没时间七想八想。夜深人静时，想家想得让我的泪水夺眶而出，用被子捂住嘴，不让哭泣的声音发出来，影响别人休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这么多情感。重感情是我的优点，也是我的弱点。加上身体上一些反映，我可以确定我是怀孕了。当初应聘时，隐瞒说我未婚，毕竟才二十多一点，谁也不会怀疑我结婚了。如果想长远打工下去，身体会暴露我的谎言。本想出来了，就该好好闯一份事业，老总还比较看好我，说我有发展前途，肯干活，做事踏实，又不撒滑头。要我放心踏踏实实地干，年底还有红利分！自从预感自己怀孕后，工作就没那么用心了，信心也消失了一半。我如果没有丈夫和孩子多好啊！我如果没结婚多好啊！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在这里奋斗了，外面的机会太多了，只要你勤劳肯干，到处都有工作。想到丈夫和女儿，心就开始疼。一个重感情的女人，是不会放弃家的，这个我刚刚建立的家，让我牵肠挂肚，让我越来越食之无味，夜不成寐。我该怎么办啊？第十六天:94年，9月，1日，星期四，暴雨今天的雨下得真大，老总放我们一天假，雨下过不停，我们都在宿舍里玩，闲聊。早上，我们宿舍里来一个女孩子，是来找她朋友玩的，真是巧，又是一个四川妹子。四川怎么这么多人来闯海啊？她长的真的好看，秀气，天生丽质的那种秀气！美得让我都停止了呼吸，盯着她色迷迷地看，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啊！她很会聊天，也喜欢讲自己的故事，不知是想卖弄，还是真的心直口快，没心没肝。她骄傲对我们说:“我被一个香港老板包下了，每月给我三千，一个月就来三四回，呆在出租房好无聊的，有时候兼做小姐，跟男人出去一次就有800元，最低也不少500元，钱太好赚了。哪像你们这样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还不如我一夜。她说的那么自信，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好像妓女就是一份正当的职业，她的四川伙伴好羡慕她。爹妈给了她一副好容貌，好身材，所以赚钱也赚得多，赚得轻松又自在。看着她无所谓，还在津津乐道地讲她的故事，我有点听不下去了，也不想听了。我倒感谢我父母，没把我生得漂亮，让我老老实实打工讨生活，辛苦的汗水换一碗干净饭来吃，虽说是粗茶淡饭，可养人，身体也健康。我心中突涌起一种悲哀，好看美丽的女人都被金钱毁了。第十七天:94年，9月，2日，星期五，晴海南的天空，让人摸不着脑。昨天倾盆暴雨，瞬间也会晴空万里。有时中午万里无云，刹时间也会乌云密布，这就是热带雨林气候吗？今天我的心情有点乱，丈夫打电话叫我回去，女儿不能没有妈妈，家里好多事没有我，没办法做下去。还说他父母态度也变了，只要我能回家，所有的事情以我们意见为主。你，回家吧！我，是想家了，特别想孩子！丈夫一直都很爱我，从不与我争吵，他夹在他父母与我之间，特别难做人，只好躲出去，等我们“战争”结束后，再回来。这次与他父母恶战一场，包括我悄悄地走，他一无所知。如果和他离婚，那是我深深伤害了他，我不想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今天没上班，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辞工。我一个人在海边徘徊，想了很多。漫无目地乘上公交车，看了一圈海岛的风景。来了这些天，从来没有痛痛快快玩过，想在走之前，去一次三亚，去一回天涯海角，看看万泉河，看看五指山。海南岛，我还没有好好熟悉你呢？烦躁不安的心，只有丈夫和女儿的笑脸才能让它归于平静。我仿佛看到他孤独的背影在巷子口，默默地等，等他那任性的妻子回来，等那不听话的妻子早日回到他的身边！等流浪的人回家！我，流浪这么久，该回家了。(全本终)2019年8月21日整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