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夏旅行记十五•清明上河园

陈国俊

　　如今旅游大热，大凡古都名城，都在挖空心思，使出浑身解数挖掘各类资源，打造出吸引游客的种种项目来。开封，曾经的大宋国都，这类热门夺目招数也使得娴熟。除了大相国寺、开封府等靠实物传承拓展的老项目，还有凭着典籍书画再加想象发挥的新套路。一部《东京梦华录》，再加一幅《清明上河图》，让开封旅游具备了纵情挥洒的空间。于是，城市主事者再加一批专业能人，便在开封城打造了一座“清明上河园”，据说能让我等穿越时空——“一朝步入画卷，一日梦回千年”，去尽情领略东京的都市风貌与民俗风情。

　　为此，卫东和老丁决定在开封多住一日，去逛逛那“清明上河园”。

这园子占地宏阔，花样繁多。园内河流回环，街道纵横，勾栏瓦肆、店铺食坊鳞次栉比。园内工作人员一律宋时服饰打扮，或坐堂待客或货郎挑担，沿街还有工匠巧作、杂耍献艺等。

我等俗人，心揣“到此一游”的念头，随便逛逛也花了大半天时间。

　　为方便起见，在下且以“巡视”、“立观”和“坐赏”概述园景之二三。

先说“巡视”。当下用这概念虽有不敬，但也不是有意侮慢，也就是边走边看。园子老大，宫殿楼宇分布四方，街衢河汊又多，也懒得研究图表线路，跟着感觉走街穿店而已。进了剪票口，回头一看门额有仨金字：金水门。过门即有一拱桥，桥下之河不知是否名叫“金水河”。再前行，一座高楼深门矗立眼前，这名叫“上善门”的大门洞口却有一幅“歹人像”——悬赏缉拿杀人犯“牛三”的“海捕令”，这恶人满脸刀疤，面貌狰狞，墙脚下还搁着一副本枷，供好奇者戴枷与牛三合影。

　　既然是“清明上河园”，当然绕不过“清明上河图”，道边的“清明上河图展馆”正在恭候阁下您的光临。如今科技发达，馆内的“清明上河图”已是河泛涟漪、人走车行的动态画卷了。观图时，卫东买了一把“清明上河图”扇，此后便是轻摇折伞，一路翩翩。

　　再朝前走，跨过“平桥观鱼”后，便到了一处吃穿玩乐的所在。路左是“东京食坊”，路右是“美食城”，什么三碗不过岗、王楼灌汤包，以及烧烤溜氽之类令人眼花缭乱。卫东来了碗裤带牛肉面，老丁和我要了清汆牛肉丸，开封美食灌汤包子是必须的，小王等还点了米线螺粉之类，各取所好，大快朵颐。

　　吃是基本之需，随后就想到穿着打扮了。好咧，“宋代服饰馆”不声不响地等着你呢！买当然好，租也可以，不少帅哥靓妹租上一套宋服，笑意盈盈地徜徉在“勾栏瓦肆”间，摇身移步颇为自得。

　　当然，如果你走累了，也可以泛舟巡游。历史上，开封是一座被众多河流湖泊环绕的城市。除了黄河、济水、汝水、京水与圃田泽、孟诸泽、蓬泽等天然河流湖泊外，还有密布城市内外的河渠濠池，以及遍布东京城的官私园林中的人工池沼，形成了汴河、五丈河、蔡河和金水河，以及讲武池等大型的人工水系系统。这些水系，如今就“具体而微”地环流在“园子”内。

　　“巡视”就此打住，再说说“立观”。

吃饱喝足，丽服显摆，该去“勾栏瓦肆”满足精神需求了。这里既有旧时风情，也有现代时尚。

路边小棚中正好上演布袋木偶戏，两小布袋木偶在幕后艺人的手指上谐戏喳声，与台前真人一唱一和，真假互逗。

行至十字街口，《欢乐宋》载歌载舞，嬉哈说唱，少男少女着古代装，演现代戏，特别迎合青少年的口胃。

《燕青打擂》是再现《水浒》里的戏码，一扫文皱皱的轻软戏风，赢得壮男彪汉的阵阵喝彩。

走过虹桥，是清明文化广场，上演大阵仗的场所。这回演的是《大宋也疯狂》，一太监主持，故作尖声细语，干咳奸笑。先是一公子哥（也许是苏东坡）亮喉润嗓来了曲《明月几时有》，一众佳丽拉扯逗弄，伴舞搞笑；继之台上一武将（可能是辛弃疾，或者是岳飞）引吭高歌屠洪刚的《精忠报国》，一群宋兵挥旗扬戈一通劲舞；最后是皇帝老儿（也不知是徽宗还是钦宗）登台，弹琴龙吟，嫔妃伴舞，至高潮处观众群涌而上，背景音乐《小苹果》走起。

　　如果时间凑巧，一路逛去，你还可见到诸多表演：王员外招婿、岳飞枪挑小梁王、梁山好汉劫囚车、大宋科举、东京保卫战……'

“立观”见闻虽然好玩，但只能算作小打小闹。真正的大手笔得到日落之后，去那景龙湖畔，一场镇园大戏正等着我们呢。

　　“坐赏”——《大宋•东京梦华》耀世钜献。

这种大型实景水上演出的模式我们并不陌生，张艺谋等一系列的“印象”已出尽风头。不过开封人有其傲骄的过往，同是声光电色、炫目靡听的“印象”类演出，以辛弃疾《元夕》、苏轼《明月几时有》、柳永《寒蝉凄切》、岳飞《满江红》和南唐后主李煜的《春花秋月何时了》等八首经典词赋串联铺陈，便有了不同的内涵，多少有了些“史诗”级的恢宏与厚重。

　　玆录清明上河园官网上的一段演出介绍：

“宋词”作为演出的生命线贯穿全场，从大宋王朝的崛起，到东京城人世俗风情的展开，从缠绵悱恻的爱情到自由洒脱的畅快，从繁华盛世的热烈欢腾到金戈铁马后的衰落，我们的视角始终离不开这一幕幕变化。灯光与音乐此起彼伏，梦幻与科技相互交错，五彩斑斓的大宋王朝生息绵长，灵动与精巧匹配，烈烈火焰印证着王朝的激荡，反衬着人们对和平的向往，无论是鼎盛还是走向灭亡，时间的轮回对谁都没有忍让，我们的心情也随着这瞬息万变的历史洪流上下起伏。

　　对开封而言，繁华已成历史的烟梦。作为盛世开封的亲历者，宋人孟元老担心人们忘了东京的“节物风流，人情和美”而著书以见证，让后来者“庶几开卷得睹当时之盛”。只可惜其书名《东京梦华录》其言成谶，一朝奢华已成梦。孟元老堪可慰心的是，他的《东京梦华录》与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成了今人再造“汴梁”、梦回“东京”的创作灵感与建园蓝本。

　　说起中国古代的繁华都市，人们往往只记得唐代盛世的长安。其实，大宋鼎盛时的开封毫不逊色，科技、文化和教育全面发展，经济社会齐头并进，放眼世界亦雄踞前列。英国经济史学家安格斯•麦迪森撰文说：“在960—1280年间，尽管中国人口增加了80%，但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却由450美元增加到600美元，增加了1/3；以后一直到1820年都保持着此水平。欧洲在960—1280年间，人口增加了70%，人均国内总值则从400美元增至500美元，只增加了1/4。”《文史博览》07年发表过一篇《北宋人均GDP达2280美元》的文章，尽管是一家之言，但经济总量和人均值世界第一几成共识。文学史上，宋词能与唐诗双峰并峙，经济社会的繁荣才是基础。

过往的盛世终为历史的烟尘，千年前的煌煌东京已成了近世碌碌的开封。世纪之初，《纽约时报》登载了美国作家克里斯托夫的《从开封到纽约——辉煌如过眼烟云》，文曰：“公元1000年是中国的开封，公元1500年是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公元2000年是美国的纽约”。历史的地标，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在转移。

　　《大宋•东京梦华》演出的结尾，是古代姑娘与当代男童手持荷花在月下湖畔翩跹共舞，“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乐曲声在夜空中飘荡传响，观众的思绪似乎还沉醉在早已远去的“梦华”之中。

缅想“东京”，祈福中华吧！

　　后记：退休后无所事事，常与夫人自驾旅行。在一次校友小聚时，学弟卫东再次邀我们结伴出游，当时我只是随口答应，岂知几天后卫东与老丁等已拟好行程方案催我启程。一路流连山水，观览人文，大啖美食，行旅途中，追忆美好岁月，倾叙亲朋之谊，闲谈家国之事，不胜感慨系之。半个月的盛夏之旅转瞬而逝，15天的行迹心路不能忘怀。谢谢卫东！谢谢老丁、小赵和小王！还要感谢青甘导游小朵拉！谨以上述15篇游记留作存念。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