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父母剪趾甲

刘文方

刘文方 <p>  儿子小时候,我都要隔三岔五地审视他的手指甲和脚趾甲。手指甲长了胡乱抓挠时会伤到自己,也不卫生。脚趾甲长了,穿鞋子会顶脚尖,走路不舒服。</p><p> 还记得第一次给儿子剪指甲、脚趾甲的情景。虽然很小心翼翼了,但还是感觉下不了手,生怕伤着了他嫩嫩的手指或脚趾。平日里是不行的,他手脚乱挠乱踢,必须要等他睡熟才能修剪。用手轻轻握住他粉嫩的肉呼呼的小手小脚,对着手指甲、脚趾甲试探再三,最后才用小指甲钳轻轻一按在“喀”“喀”声中,像小羊糕皮一样柔软,状如弦月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就掉了下来。两个儿子长大了,但我还是时不时的给他们修剪手指甲和脚趾甲。</p><p> 那时,偶尔也会看到七十多岁的父母用粗笨的大剪刀自己艰难地修剪手指甲和脚趾甲。我只是匆匆忙忙地一瞥,心中还暗想着他们的抠门,连一个锋利轻巧的指甲钳也不舍得买。</p><p> 直到那天,母亲说,孩啊,凑空给我剪下脚趾甲吧,快半年没剪了,弯不下去腰啊,脚可疼,试了几回却够不到。父亲也开了腔,就是哩,看你天天忙,也没给你说,我也好久没剪了,腰疼,够不着脚。那个周末,我烧了两盆热水,搬来了小椅子,调好水温后,给父母洗脚,给他们修剪趾甲。当我把他们的袜子脱下来后,一股脚臭味就扑鼻而来。我噘着嘴,皱着眉,拧着鼻儿,用另一只手把他们的脚放进盆中。</p><p> 看着父母满是角糨子又皲裂的双脚,看着他们寸许长的脚趾甲,我百感交集。虽然父母常年跟我一起生活,但年纪大了,懒得动弹,所以洗脚次数愈来愈少,而我们终日为了工作和生活忙碌着,主动给父母洗脚的次数少之又少。想到此,我渐渐放下了捏鼻子的另一只手,用双手轻轻地给他们洗起了脚。母亲的有一个大拇脚趾甲约一寸长,弯弯地勾进了肉里,又红又肿,难怪她喊着走路脚疼,睡觉时脚也疼。我知道,这是嵌甲,正是由于平时剪除边缘脚趾甲不当形成了尖角,反复挤压才有了这样子,两边的肉比趾甲高,趾甲就慢慢嵌进了肉里。看到这,我很惭愧,如果我......</p><p> 人老了,脚趾甲又硬,又脆,又厚,还反卷着,必须泡透了修剪才更方便。我又给他们续上了热水,让父母继续泡脚。洗脚盆里的水越来越浑了,我先给母亲擦净了脚,用毛巾垫上我的双腿,把她的脚放上去,开始修剪起来。她的嵌甲较深,我小心谨慎地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用钳刀上的小尖刀掏净甲缝中的死皮和积灰,又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用指甲钳的尖角每次卡了一丝剪除勾进肉中的趾甲,一边询问着是否疼痛。发肿的脚趾还是流出了脓血,我拿来了碘酒,棉签,把趾甲消毒后,又自作主张抠出一粒阿莫西林胶囊打开,把药粉倒进了清除嵌甲后的小洞中。</p><p><br></p> <p>  父亲的脚嵌甲较轻,但寸许长的趾甲翻卷着,里面也长满了角质化的死皮糨子。我像外科医生作微创手术一样,一丝丝地掏净甲缝,又一点儿点儿的每次卡上一丝,精细地修剪起来。在阵阵“咔嘣”声中,趾甲屑掉了满地。</p><p> 触摸着父母的双脚,修剪着他们的脚趾甲,像抚摸着大山的岩石,也像审视着古树桩上一圈圈的年轮。父母的双脚上沾满了四季轮回,沾满了劳作的艰辛,沾满了生活的不易,沾满了千万里的弯弯山路,沾满了将近一生的风风雨雨。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剪完并一个个用锉刀打磨平滑了父母的脚趾甲,给他们穿上了鞋袜后,累得满头大汗。父母嘴里唠叨着,还是养孩子好啊,这脚舒服多了,也不疼了,走起来好轻松啊。</p><p> 我用纸板把剪掉的脚趾甲刮到一起,居然差不多一小手窝那么多。父母吃了一惊,我更吃了一惊,听着他们的话,给儿子剪手指甲、脚趾甲的镜头又闪现在眼前。我是父母的儿子,也从小时候长成大人,父母当初也一定像我一样,隔一段时间就会查看我的手指和脚趾,也会小心翼翼地给儿子修剪。当初,我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父母亲的照顾,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如今,我为何却没了时间去照顾他们,给他们剪趾甲了?一次并不主动的给他们修剪了一下脚趾甲,他们却是那么感动。</p><p> 从那天起,每过一段时间,我都要给父母亲洗一次脚,修剪一下脚趾甲。父亲今年八十六了,母亲八十五了。我不知道,我还能给他们剪多少次......(成稿于2020年5月5日中午)</p><p>作者单位:河南省方城县拐河镇中心学校</p><p>联系电话:15936131860</p><p>邮政编码:473219</p><p>邮箱:845175502@qq.co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