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奶奶生于1931年,今天已入90岁了,一直生活在农村。虽然背部近年已明显变驮,但身体还算硬朗,安然无恙。一个人总是默默的坐在家门口,看世间万变不息的烟火。</h3> <h3>从我记事时起,80年代初,她一人那时是独居。在父亲7岁时爷爷于荒灾之年活活饿死,撇下年幼的父親和姑姑,孤儿寡母,所幸得到镇上的祖父不断周济。奶奶是一个非常坚強的乡村妇女,带着我的父親和姑姑度过了失去丈夫的艰难岁月,在这人生中承受的悲痛无以言表。我眼前总是浮现父親讲述埋葬爷爷时的一幅悲凄画面:一个月残星稀的夜晚,一个瘦小的农妇领着一对幼小的儿女,跪在丈夫的新坟前,天愁地惨,肠断心碎……</h3> <h3>好强的奶奶对残酷的现實从不妥协,在那个大集体年代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用弱小的身躯默默支撑着这个家。后来邻村一憨厚男人入赘进户,生下了细爷,维持几年后草草收场。当奶奶把10岁的细爷送到后山的道场,无奈的让他离去,骨肉分离,再次撕心裂肺!年幼的细爷依依不舍连连回头,奶奶望着他慢慢离去的幼小背影心如刀绞……</h3> <h3>奶奶虽然不识字,却口算记忆极佳。在那个物资匱乏斤斤计较的年代,称量单位到几斤几两,价格计算到几角几分,称后她总是随后就能报出总额。奶奶总是衣着朴实,保持着素雅洁净,家里院外总是干干净净。那大布漂染印花被总是纹理清晰一尘不染,睡在她那稻草铺垫的床上,总是让人舒适清爽。</h3> <h3>听村里老人讲,我儿时奶喘(一种幼儿哮喘)很厉害,加上头上又长满了癞痢,都说这娃不么好养,可奶奶四处问询土方,日夜照看,终于好转幸運的活了下来。父亲身體也一直不好,在读小学时,我依然清晰记得,放学回家时常是空荡无人,随后大都是外婆急冲冲的赶来做饭或带些饭菜过來,说父親又犯病了,奶奶去医院了。我的整个童年也在这种苦难中煎熬。</h3> <h3>不知是那年代贫困,人多粮少,抑或是奶奶节俭惯了,她时常用薯干或南瓜熬上一锅稀粥,吃多了十分厌恶,年幼无知的我甚至落碗绝食,还得骂上几句。小学暑假后期就己立秋,奶奶常讲那些谚語,立秋不落水,不准我下塘游泳,否则告知父母管教,这时我又会杠上几句,现在想起深感内疚!</h3> <h3>星移斗转,苦尽甘来,我们的生活终于迎来曙光。随着我在小城落户结婚生子,妹妹们也相续出嫁,父亲身體无恙,家里一切平安顺利,奶奶也算真正做起了“奶奶”,卸下了一切担子,悠闲自在。这段时间应該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她经常跟人讲起今非昔比,现在是天天过年!</h3> <h3>随着奶奶年龄的增长,村里及亲戚之中她的同龄老人相续离世,前些年奶奶突然变的烦躁不安,她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在村庄随处可见她那佝僂清瘦的身影,到处转悠,时常吵着要回娘家看看,不再乐于跟隔壁邻居唠叨家常。经常坐在家门口,一言不发,沉默。我无法走进她内心孤獨的世界,只但愿她有生之日衣食无忧,不再为晚辈们操心费神。也许她仍在期待,期待着五世同堂!</h3> <h3>岁月静好,你我慢慢变老,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也是一种修行。愿天下所有的老人跟我奶奶一样能安享晚年,虽然垂暮之年注定会有些许孤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