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深处的秘密

沉思

小巷位于日本大阪阿倍野的“东横Inn”对面。 “东横Inn”是我们在大阪住的酒店。这是一家连锁店，日本几乎每个城市都有，有些城市还有好几家。2015年第一次来日本自由行，我就成了这家酒店的会员，入住时要出示会员卡才能享受优惠。 这天早上，我和先生在二楼吃过早餐后（住宿含自助早餐）才七点半，觉得时间尚早，随意走出酒店溜达，顺便消食。看到酒店对面有一小巷，虽不起眼，但巷子很深，估计那里能看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于是穿过大街来到这条小巷。巷口没看到标牌，走进去几步看到路边有两个小青年守着一堆器材。 起先以为是搞测绘的后浪们（平时国内经常看到），多走几步，发现前面有一堆在工作的人，其中一人在讲解，其他人洗耳恭听。最前面那对男女似乎不像干活的。慢慢看懂了：原来是在拍摄，前面俩人是被拍摄，其他是拍摄人员。 连本土的都在这里拍摄，这条小巷一定有特色。深入进去，感觉充满市井气息：路边有自动售货机、住家户的自行车、未收走的垃圾。 还有洗浴场。 自助洗衣房和教会。 因为不知道小巷的名字，特意拍了一张门牌号。 这时阳光已经照进小巷，接近八点了。眼前又是一个浴池，不禁感叹：日本人都不爱在家洗澡么？ 终于看到路边有一个貌似的商业机构，不过现在大门紧闭。注意这个名称～这是一个相当明确的标识，只是我们当时并不清楚它的涵义。 到目前为止，这条小巷看起来与普通老百姓的居住场所并无二致，直到站在这个十字路口，才感觉一丝异样。 这里比先前的小巷宽些，也显得干净些。不知你注意到没：门店特别密集，尤其是店招是不是有些特别呢？嗯，如果没看出来，再给你来一张～这是我左手边的小巷（我站在十字路口）。 有木有觉得店招像是花魁的芳名？ 再看看我右手边的小巷。 想必你已经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吧？对，这是正宗的风月场！无意中竟来到这样的地方，令人兴奋起来。唉，后悔没带相机，本打算用手机多拍几张照片，赫然发现，紧闭的卷闸门上、墙壁空白处贴有“禁止拍照、摄像”的警告。虽然现在小巷里几乎没人，但是毕竟在异国他乡，万一违反当地规定不好脱身～算了，就用眼睛多看吧！小巷两边都是同样的店铺，一家紧挨一家，心中疑惑：如此密集的布局，会不会互相抢生意呢？ 用谷歌定了位，给你展示一下谷歌上的画面。 好在现在行人稀少，我们沿着小巷转了几圈，大致摸清了这片区域的布局、规模和毗邻关系。 由于知道这是风月场所，对周边的一切就观察得比较细致，以前对这种店铺可能就不会留意。 给你看看大图。 门上贴的说明、示意图。 看懂了吧？别说，还真贴心：只需300日元（约合人民币20元），提供4分钟的清洗，既“舒缓紧张心情”，又“远离细菌”，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都保护好了。 趁现在没人使用，打开冲凉房的门偷拍了一张照片。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往回走。剧组还在工作，不过他们始终在前面的居民区拍摄，没有进入敏感地带。 回到旅馆后，向女儿说起我们看到的情况，上网去搜了一下，才知道我们刚才进入的区域竟是日本赫赫有名的“飞田新地”，早在三百多年前的江户时代就存在了。20世纪初叫“飞田游廊”，1958年依据新颁布的管理法规，成立了“飞田新地料理组合”，管理上百家“料亭”。各“料亭”无关餐饮，专事风月！ 我们今早去的街区是“青春通”，料亭里均为年轻貌美的花魁，价格较高；在阪神高速路的另一侧称为“妖怪通”，出场的多是年长的花魁，价格比“青春通”便宜些，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 下面的图来自网络：阪神高速右侧是“青春通”，左侧是“妖怪通”。 既然已做了前期调查，好奇宝宝怎肯放过近距离观察的机会？当即决定：今晚的出游项目～夫妻双双逛新地！你确定这不是骚操作？ 白天按计划出游，提前回到旅馆，留下一切不必携带的东西（尤其是相机），我们就按早晨的路线出发了。后来才知道，我应该给自己变个装：藏起头发，穿一身中性的服装～因为营业时间女性逛“飞田新地”是犯大忌的（真是无知者无畏）。 来到早晨我们停下的十字路口，眼前一亮：哇！所有的卷闸门全打开了，每个料亭的中央，坐着一位身着性感内衣的佳人，姣好的面孔、精致的妆容、凹凸有致的身材，在灯光的映照下，裸露的皮肤白皙娇嫩，对来往的顾客微笑招手。靠近门边坐着一位年长的妈妈桑（日本的鸨母）。每个料亭的一侧均有楼梯通往二楼。下面这张图是女儿根据她的所见画的（后面再讲她的历险），由于她画不好弯曲的腿，所以为花魁加了一条遮盖的裙子，真实情况可没这么婉约。不过料亭的布局画得很真实。 一样的结构和布局，不同的是主角：有的丰腴洋气；有的清纯可爱。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穿水手服的花魁：活脱脱一副学生妹的模样…深感自己笔力不够，无法用文字给大家还原真实的场景，从网络上的视频中截了几张图分享给你们。 这些视频是坐在移动的车上，用隐秘的方式拍摄的（这个区域“禁止驻车”）。画面不太清楚，角度也无法控制～真实的画面可比拍摄的好看很多。在现场，你是一步一步走过来，透过精心布置的灯光，从不同角度在观看佳人，美人倩笑软语，秋波粼粼，频频招手，那赶脚真的大不一样！ 路上走的都是清一色的男性，有三五成群，背着双肩包的学生党，也有漫步细看的独行客（后者居多）。路过一家料亭时，妈妈桑正在与一位客人谈生意。只见妈妈桑拿着一张小卡片正在解释，在灯光映照下可以看出，服务项目大约有五、六项：既然是“料理”嘛，当然是先确定“餐标”咯！下面这个是网络上找到的青春通的收费标准。 其实青春通还有最低15分钟的套餐，价格是1万1千日元，合人民币700元左右（前面那张地图上有标注）。时间就是金钱，双方都耽误不起，所以就有了“大阪初”冲凉房这种刚需配套；难怪浴池也密集。 有些料亭不见花魁踪影，只有妈妈桑坐在原位。仔细观察，料亭里有男人的鞋子，原来楼上正在“料理”。至此方知：一个料亭就只有两人～花魁负责倾城倾国，妈妈负责营销财务；各家灯笼上是花魁的芳名，访者注意规避档期。 我们还看到一家料亭的送客仪式：佳人跪在席上，手捧一个大托盘，上面有几杯不同的饮品、一盘水果，还有一束花，客人选了一杯饮品喝下，双方鞠躬致谢；客人穿上自己的鞋子，佳人和妈妈桑一起鞠躬，口中念念有词，估计是欢迎再次光临吧！据说有时料亭还要给客人一根棒棒糖，这是一个暗号：表示已经“吃过了”，其他料亭就不会再招呼他了。这个客人很年轻，大概20多岁吧，出了店铺就戴上连帽衫上的帽子，目不斜视、急匆匆地走了。 有一阵，我们前面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独行客，看样子是老江湖：经过每个料亭都认真看，既不扭捏也不匆忙，神情和步态都很自然。妈妈桑和花魁都热情地招呼，他也表现得很有礼貌，但是并不急于下单。轮到我们走近时，本来妈妈桑照样在打招呼，但是看到我以后，脸上就显出不高兴了，迅速将手中的扇子递给花魁，或是敲桌子发出暗号，花魁就会用手中的扇子遮住桃颜，或是用双手挡住脸部。明白这点后，我就有意落后先生几步，这样他就能享受妈妈桑的热情招呼和花魁笑盈盈地招手了；我也能快速欣赏佳人的容颜。不过当我暴露在灯光下时，花魁仍有遮挡面部的举动。 讲真，当晚在“飞田新地”，位于鄙视链底端的并不是我，荣膺此宝座的，是包括女儿在内的一对临时组合。这是神马情况？ 话说我们这个团队虽然只有三人，却因体能、节奏和个人爱好上的小差异，除了集中住宿外，大部分都是分组活动～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行”！当晚，女儿安排的内容是看浮世绘和榻榻米的制作，项目结束后还不晚，知道我们在逛“飞田新地”，不懂行情的她顺路也过来了。 天哪，一个年轻女性，晚上单独在“飞田新地”里行走，这不是找抽吗？妈妈桑直接就在亭里怒吼起来，还按了装在墙壁上的装置，还没等女儿走近，其他料亭都已经得知消息了。花魁们自然要遮挡自己，妈妈桑极不友好地盯着她，直到她走过自家亭子。好在女儿手上没拿任何有拍摄可能的设备，不过这种气氛也够吓人了。偏偏学社会学的人就不信邪，认为自己理应享有合法的路权；况且小众群体也是社会学研究的对象。 还好，她遇到了一个可以掩护她的人：这是一个长得很胖的当地男青年，据女儿估计，体重不下200斤，不知由于太胖还是身有残疾，走路有点蹒跚。女儿走在他身后，被他巨大的影子淹没了，至少不会老远就被妈妈桑发现。可悲的是，那位男青年也不受待见：妈妈桑不仅不招呼他进去，还像对待叫花子似的挥手赶他走；姑娘们也不理他。看来并不是你给钱就可以随便吃“料理”，颜值太差花魁根本不接单！ 以上就是我们在大阪“飞田新地”青春通的实地所见。 一次随意的散步，在小巷深处发现端倪；刻意安排的夜访，近距离观察了大阪的色情业～旅行总是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等到新冠病毒被遏制，各国重新打开国门，那时又可以游走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