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俭

行走的荧火虫

每当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小街上的店面门口就会坐着许多人，蹭凉的，聊天的。矮小的木可丁先生，每天都很准时的坐在小超市门口的小矮橙上，眼盯着手机，除了手指头和眼睛，整个身体一动不动雕像似的，一直到发困才起身回家。

白天，木可丁先生很少串门，偶尔的与人喝酒聊天也都是别人请的。没事总是在自家露台上，捧着手机看小说。趁着天色还有光亮，赶紧吃晚饭，然后出门。

木可丁先生从来不会有多余饭菜倒掉，哪怕是一勺的剩菜。有剩饭菜时，合起来煮透晾着，第二天早上，放点面条、粉干碎，再放点淀粉，搅拌搅拌，便是一碗可口的羹汤。天热怕剩菜剩饭馊了，起初是借小饭馆的冰柜存放，借的次数多了，老板们就找借口婉言谢绝。后来就借隔壁邻居的冰箱存放，到后来，邻居们一听他的声音就赶紧闭门不说话了。

据说，木可丁先生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有次赶集回家，半道突然觉得喉咙一堵，木可丁先生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加快脚步，飞一样的赶回家，往院子里的鸡鸭群里吐出那口痰，看着鸡鸭抢着吃完才欣慰的微笑着。

有年刚入夏，也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新拖鞋沸水煮后更耐穿。结果，厚厚长长的鞋底竟缩成西瓜皮一样，走路半个脚跟露出鞋外。

木可丁先生一生没骑过摩托车，也没驾驶过汽车。他买过唯一的车，就是几十年前的自行车。他很珍惜这辆车，对它有独特的情怀，因为那是计划供应年代用购物券买的。

自行车也随他一起衰老，掉漆的掉漆，生锈的生锈，但架子骨还是很不错的，他逢人就说，商品质量还是以前的好。车子补胎换零件之类的活，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从没拿修理店修过，也因为如此，许多配件都已不是自行车的配件了，只要能省钱，能代用的就代用。尤其是车铃盖，更显得不配，原因是因为有段时间车铃盖常常被盗，而固定铃盖的螺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打滑了，木可丁先生先是用麻丝缠，后来改用生料带绕才能拧紧铃盖。为了省钱，只要能拧进去的铃盖就行，现在用的是个童车铃盖。

木可丁先生骑自行车上下坡永远都是推着走的，这已成了他的一种条件反射了。为什么？他有一套非常实用的心得，那就是：上坡费链条，下坡费刹车皮。对于如何节省刹车皮，他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当刹车皮薄到不能用了，卸下来洗干净用胶水粘到其它刹车皮上，有时甚至到自行车修理店去讨要换掉的刹车皮。

在大众风行走路健身时，木可丁先生“费鞋费粮食”的金句，让节俭达到了第九重，且百年无人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