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灵泉洞》

杜熳59718183

提起《灵泉洞》，估计得知的人很少，若说起赵树理，大凡上了年纪的或喜爱文学的人，那就多去了。 赵树理是我国现代著名的作家。作品多以农村题材为主，其作品的语言纯朴，几乎没有任何的雕琢，充满着浓厚的乡土气息。新鲜活泼，深为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大众化风格，被人们形象地誉为山药蛋派，也是山药蛋派的创始人。 小说《灵泉洞》是赵树理众多作品中的一篇。作品写于一九五八年，是以抗日战争时期太行山地区的故事为题材写的一篇长篇小说。按原赵树理的想法是将作品分为上下两集来写。可惜的是，在他的宏愿还未来得及实现时，在文化大革命中被“四人帮”夺去了生命。从而，小说《灵泉洞》上集便成了无以与之后续衔接无可弥补的孤篇。 这从小说的情节也可以看出，上集只写了当地人们为避免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反动派的追击，在地下党组织的组织下暂时地躲进灵泉洞的故事，而没有见到后来的当地群众在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的领导下，英勇奋战，获得最后胜利的场面。非常遗憾。 大约在一九五九年。我三叔的女儿，我叫姐姐。她比我大六岁，我当时九岁。在距我们村南面约十二里的三十里铺村，有她的姥姥家。因那时没有大路可走，只有依形就势弯弯曲曲，崎岖不平的小道。她想去姥姥家，却一个人不敢。于是，就让我一起去，和她作个伴儿，壮个胆儿。其实这个重任我也担当不起，我不是不怕，而是不懂得怕。若真要遇到危险的时候，说不准我比她还跑的快。一路陪着她，不知不觉地到了三十里铺村。这个村子在周围邻村算个大村子，东西一条长街约一华里，(有些年，常听人们说，三十里铺一条街，谁人不叫韩丙爹。这说的是一个叫韩丙的旗杆、刺头，在村里作威作福，人们都惧怕他而编的串话而已)。在南北两面有些临街的房屋，像是过去的铺子。因这条街在过去是人们从东面方向进出入大同城的官道必经，从这些铺面房屋足见当初的昌盛。又见一些墙壁上画了许多有关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的宣传画，我感觉很新鲜。尤以一副“一马当先，万马奔腾”的画，使我记忆非常深刻。 她姥爷早离世，三个舅舅都在外面工作，家里就她姥姥孤身一人。从外表上看，与我家相比，她姥姥家可谓当年的小康之家了。在她姥姥家住了两、三天，我们准备回家时，她姥姥找出她舅舅们看完的三本书给了我。一本是《方志敏》，一本我记不清了，而另一本就是《灵泉洞》。 以我那时的水平，看《方志敏》还勉强些，对那句“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敝开着”记忆虽深却理解甚微。《灵泉洞》这本书封面呈土黄色，书的大小和小学课本差不多，偏长一点。里面包括灵泉洞、锻炼锻炼、三里湾三篇小说。我翻了几次，看不太懂也就没啥兴趣了。 我父亲的文化水平属什么程度我不清楚。我置之不理的《灵泉洞》，他却迷上了。我见他在闲着的时候就半躺地背靠在铺盖垛，一会儿一腿伸直，一腿合曲，一会儿另一条伸直，另一条腿合曲地替換着。一手平插在腚旁，一手拿着《灵泉洞》，两眼瞇缝着看。一本《灵泉洞》不知看了几遍，他竟能从头讲到尾。我和他在一起时，他就分段地给我讲。他在认真地讲，我在仔细地听。他讲的传神，我听的入迷。往往是在我全身贯注的时候，他却嘎然而止，弄得我虚声不已，或失望或兴奋。每这时，他就说今天就说到这儿，咱们该干啥干啥了。频有点说书人那种卖关子，留悬念的套数。吸引着我迫不及待地想继续听下去。 使我记得最深的一段是，作品中主人翁金虎和小兰为躲避国民党警察的追赶，逃到了灵泉洞的顶端。在手挖出口时，不小心金虎的下半身被坍塌下来的石头、土块，埋住了下半身，至使右胯骨脱臼，疼痛难忍。 父亲说到这时不说了，也正是我想急于知道金虎腿伤结果的时候。我只能是仰身长叹，为金虎而心急。不知过了几天后，父亲才又给我后续了下面。在金虎好不容易挖开了一个刚能容一人钻出的小洞口，金虎腿不方便，先让小兰钻出去了。而在随后金虎往外钻时，那条脱臼的腿又被土和石头卡住了。小兰在兴奋之时竟忘记了金虎的受伤的腿，她使劲儿猛地往外一拉金虎的胳膊，疼的金虎大叫一声。金虎是被拉出来了，却惊吓得小兰一个后仰，跌倒在地上了。嗨！这事巧就巧在了在小兰这猛地一拉，因祸得福，金虎那条脱臼之腿竟复元归位了。金虎活动了一下那条腿，虽然还有些疼，但能活动了。 父亲说到这时眉飞色舞，我兴奋至极，拍手叫好。不知是故事编得好，还是父亲讲得精彩，反正我对书中的这些情节记忆尤深。 遗憾的是，这本书无声无息地丢失了。 事隔六十几年后，我到大同潘家园闲逛。没想到在一大堆横躺竖卧，杂乱无章的旧书摊上，一本《灵泉洞》跃然眼幕。我眼前一亮，没错，是它，就是它。虽然封面颜色不同往年的，是浅绿色的。但灵泉洞三字，作者赵树理赫然在目。我情不自禁地忙拣起来，佛去浮尘，生怕别人抢去。三元钱一本，值了。像久别重逢的挚友，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二O二O年9月5日 杜熳 　　后记 我又重新得到了这本书。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想找到有关金虎和小兰在灵泉洞中的那段故事情节。还真找到了，和当年父亲给我讲得一模一样。我在思念父亲，又佩服他的一下子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