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古稀之年,再出影集,值得庆贺!佩服佩服!</p><p>我和王苗一同进入中新社摄影部,不过在这之前举办四五影展期间曾有一面之交。当时她来去匆匆,似乎挺忙。临走时撂句话:“今后要互相照应。”没想到此话竟成了我的座右铭。</p><p>王苗小我几岁,本该称苗妹。与她相处这些年直到她调去香港,差不多五年时间里,几乎是她关照我更多,我能帮她的机会甚少,现选其中两件事与大家分享。</p><p>一、野外拾来的小诗</p><p>八一年春,王苗要我选几段音乐为她的幻灯片集配音,看过她的片子,我选了七八段音乐供她抉择。同时让她的小妹妹王果帮忙录音。那是朦胧诗人顾城和北岛为她的作品配的几十首小诗。早上录音棚就是王苗家客厅,隔音效果并不太好,但只要厨房里没人炒菜就问题不太大。那是一台三洋牌手提卡带录放机。然后朗诵的声音按照我的手势切入,一个单麦克风负责录音与合成;偶尔会停下来等候不知从哪传来的低频共鸣声。总之经过几次调试,三小时后总算完成。</p><p>后来又为她和王志平创作的“西部中国漫游”配音,这回我推荐了一位专业的朗读者,出乎意料的是播放效果极佳,当然主要是片子拍的好,这组幻灯片在当时摄影界引起不同凡响。伴随着音乐和旁白,一幅幅图片在眼前掠过,仿佛翱翔在高空俯瞰广阔的西部大地。一幕幕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一张张特写的脸庞呈现出大自然及万物众生的活灵世界。许多看过的人都赞叹有加,回味无穷,我亦有同感,特别是片头音乐的切入那是斯麦塔那的交响诗“我的祖国”中的片段,和王苗的片子融在一起,给人一种回忆往事的感觉,似乎进入了时光的长河,忽而又回到现实之中。王立平看过对我说音乐配得很妙。其实那功劳根本不在于我,而在于王苗把一段好音乐放在了合适的地方二、醉卧林场君莫笑</p><p>入秋时节我接到采访任务,先去吉林采访延边自治州三十年大庆。然后是哈尔滨冬运会。前后间隔有两个多月,我还可以另外选择一些采访计划。看来这个漫长的冬天我要在东北度过了。我似乎有点不情愿地思故着。正在此时,王苗来找我,说想和我一道去东北采访。闻她有此意,我心中大喜过望,天下竟有此等好事,出门远行有爱女相伴……前人之述可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我再一寻思,主任绝对不会批准。我把此担心告诉王苗,她却并不在意。</p><p>铃声响起,开往吉林市的17次列车就要离站了。王苗的先生——何家大少亲自送站,他不慌不忙起身,走出车厢,回过头看着车轮缓缓转动,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我们家王苗就交给你了!这话后来居然让我浮想联翩,“交给我了”,这是什么意思?一番冥思苦想后我终于释怀,何老总的意思是让我上下车时,多搭把手,拎个包,提个箱之类,我清醒了一些。</p><p>转眼已是十一月底,通化地这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降到零下三十度。汽车在鸭绿江上行驶,这一带公路路况很差,边境地区两国车辆都选择在冰面行车,有时还会绕行进入对方领地,不设防。我和王苗专注看窗外,鸭绿江两岸的自然美景,巴不得马上下车拍摄。不一会江面的道路被隆起的冰圤阻挡,车子右转进入朝鲜的村庄,村舍看上去区别并不大,***女子冬天穿裙子而且是粉色或者淡绿,很有看点,可惜不能停车下来拍几张。</p><p>来到临江林场,是王苗选中的地,这里有平缓的山坡,林木繁多,虽说大部分都是裸枝,但旁边的小溪却是冒着白色的蒸汽,树枝挂满冰凌,王苗虽说身材娇小,面对没膝深的积雪,早已忘乎。拿着笨重的“马米亚”在雪中蹚行。几个钟头下来鞋袜湿透,只能用炉火烤,不然第二天就出不了门。</p><p>晚上就是喝酒,几乎每天都喝,60度以上的白酒,按照主人的意思要喝好,“好”和“倒”是同义词。</p><p>我还有几分量,自认半斤以内不会趴下。王苗不怎么喝,其实她有酒量,这叫真人不露相。看我快撑不住时,出来挡几杯。直到我被喝“好”了,酒席才散。第二天一早起她就嘲笑我“醉到土坑里”,我哪知道东南西北。记忆已被抹去,任凭他们编故事。麻烦的是头痛欲裂的状况下,还要拉去喝酒,按当地说法是喝酒可解酒。</p><p>就这样的状态,三日醉两天醒,我和王苗已转战大兴安岭,这里是中国最大的自生林带,也是最大的伐木基地,满载巨大原木的卡车,往来穿梭于林间公路,我们的小车跟在后面,缓慢行驶无法超越,司机不停鸣喇叭,对方听不到,最后只有放枪,卡车司机以为爆胎,停下查看,我们才得以超越。</p><p>在这里木材就是经济链条的根本,到处都是伐木场,储木场。王苗对木材没兴趣,她去寻鄂伦春部族的村落,拍摄狩猎人的生活习性。我和王苗镜头中的区别在我注重宏观,崇拜大自然的威力,她更注意微观,捕捉人们的喜怒哀乐。所以东北之行下来,我们的镜头并无多少重叠之感。</p><p>北极村,212吉普车行驶在黑龙江面,左边是苏联,右手是中国,只要车子不越过中心线就不会有危险。村民在下游七八公里处开了几个冰洞,今天去拍冰钓,晚上还有活鱼吃。</p><p>我头有点昏,昨晚喝的急了点儿。车子行驶很慢,二十多分钟仍未到目的地,这才发现司机尚未酒醒,光踩油门却忘记换挡的动作。我自告奋勇,把他换下。虽说也属于醉驾,而且还无照,但我能换挡。苗姐起初还有点不放心,可当车子进入三挡,而且行驶平稳之后,才得到众人认可。</p><p>返回时,从黑龙江冰面到进村有一个坡,积雪和泥泞的路面迫使我不得不加大油门。前面是弯道,方向有点不听使唤,212吉普车防滑性能令人失望,车子开始掉屁股。眼看就要一头栽进大坑,我终于醒来,一脚刹车。停下来看,右前轮几乎悬空。全车人惊出一身冷汗,王苗对我大呼:你想拉我们一起去投江!</p><p>光阴似箭,38年过去,惊回首,悲白发。</p><p>我和王苗心中都保持着那句话:相互照应。不同的是我留在心中,她是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做的更多,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