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永远的三个老哥、老乡和老战友</p><p><br></p><p>郝洪山</p><p><br></p><p>今天我要说的这三个老战友,都是我1971年刚当兵时在新疆五家渠疆字九零六部队的老乡和老哥。而且,他们三个还都是在我当兵前就已经认识和熟识的兄长。只不过是我们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在学校都是高我两三届的学长,我还只是个和他们都还没有搭过话的小学弟。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三个亦都已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了。那时他们对我这等“小屁孩”都还是有些视而不见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对他们却一直有一种“人虽不能近之,但却心常往之”的崇拜。尤其是在我们后来都从家乡一起关山万里地来到了新疆、来到了五家渠、来到了部队之后,我不仅终于也是和这三位老哥走到了一起,而且从此还真正成为了这一辈子的战友、兄弟和亲人……</p> <p> 一、老韩军</p> <p>在连队时的韩军兄</p> <p> 老韩军是我们当兵那一批兵一直以来对他的称呼。这其中有戏说、有调侃、有开玩笑的成份,但最主要的还是说他当年的“老谋深算”和“老奸巨猾”。不过,我从小到大再到今天,一直都叫他为韩军兄而从来没有称呼过他“老韩军”。</p><p> 韩军兄是我们鹤壁二中的学长,而且,他还与我姐姐是一个班。更重要的是,当年他们家从外地调到鹤壁市后,就住在我们家的后面。也就是说,我们家的后门正对着他们家前门。所以,我们两家人、两代人也都是彼此很熟悉的。当然,轰轰烈烈的大运动来到之后,我们家便被从那里扫地出门了。</p><p> 其实,当年我独自一人刚到新疆在五家渠八一俱乐部遇见了韩军兄时,我的确是有了好一阵子惊喜万分的。因为,天涯海角,远亲近邻。在遥远的新疆居然能够遇到韩军兄,让我在心中一下子便有了一种亲切感、一种依赖感,一种踏实感。更让我喜出望外的是,后来我当兵也被分配在了特务连,韩军兄在有线班,我在侦察班。这则更是让我在那时有了一种“兄弟同在,家乡不远”的感觉。说心里话,这种感觉对于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的我来说,更是特别特别重要的。</p><p> 在连队的那个时期,韩军兄他们的有线班是我每个节假日的必去之处。这还不仅仅是我,包括我们连不少鹤壁市的战友,节假日时都会把韩军兄那里当成我们当年“抒发乡情,诉说乡愁”的“红色根据地”。而且,韩军兄、王东平、杜玉林、吴留印、单安东这些大哥哥们,每次有什么事也总是不会忘了把我这个小兄弟一起带上。记得当年,在韩军兄那个弥漫着呛人的莫合烟味的宿舍里,他们一起围坐在大通铺上发个小牢骚、说个小委屈、讲个小笑话时,还会让我时不常地到门外“把个风”或“站个哨”,以防叫老兵和干部们听到。</p><p>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休息时韩军兄与王东平在聊天,我看他们十分认真严肃的状态,就知道一定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后来,韩军兄叫我到门口看着,如有人来立即回来告知。正在我"认真执行任务”的时候,忽听韩军兄叫我:“洪山,赶紧到连部叫卫生员!王东平肚子疼得不行了!”听罢,吓得我是撒丫子跑到连部,把卫生员和值班干部都叫了过去。记得那天折腾了很久,后来我才被叫回班里睡觉去了。第二天得知,王东平连夜便住进了医院。后来在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听说,那次东平"突患急症”,是王东平与韩军兄商量出来的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因为当时部队决定送王东平做为重点培养骨干去参加军区的学习培训。而东平惟恐如此一来以后把他当作骨干留在部队而不能复员回家。故,才使此计策也。当然,现在这也是成为了我们大家在回忆当年青葱岁月时的一个谈资与笑料了……</p><p> 在连队的时候,我和韩军兄的关系和别人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或许是因为邻居、或许也是因为彼此父辈的同病相怜。韩军兄那时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也真是把我当成了亲弟弟一样对待的。还记得我当兵后穿上军装的第一张照片,就是韩军兄带着我到五家渠照相馆去照的。在特务连当兵期间,可以说韩军兄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也真是把我当成了亲弟弟一样对待的。如果我在班里遇到问题,如果当我和班长“又耍了小孩子脾气”,韩军兄也总会严肃地给我指出来,并告诉我如何正确认识和处理的办法……</p><p> 在我对韩军兄的认识里,韩军兄其实并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在他貌似“诡计多端”的外表下,却是有一颗“循规蹈矩”的心。他凡事虽然是敢想、敢说,能想、能说,但最终还会是“一慢、二看、三通过”的。所以,在我看来,韩军兄本质上一直以来都个老而不奸、巨而不滑的善良之辈。而且,他一直以来无论办什么事,都特别有分寸感。无论对什么人,都极有包容心和同情心。</p><p> 记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我每年到鹤壁探家,无论往返都是要在安阳上下火车的。而那时每次我又都是由已在安阳工作的韩军兄接送的。尤其是当年返回乌鲁木齐的69次车都是在凌晨的一点多钟到安阳。所以,那时我每次下午从鹤壁到了安阳后又总是要在韩军兄家落脚的。而无论是韩军兄也好、新芳嫂子也罢,每次在招待我吃完、喝罢之后,还要不顾自己明天早晨上班坚持着陪我到深夜、到凌晨,再亲自把我送到火车站。而且,我说的还不是有一次,而是每一次……</p><p> “弹指挥间,沧海桑田”。尽管现在说起当年的这些也都已是往事了,也尽管自从连队一别之后的四十多年间,我们各自又都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人情世事了。然而,即便是当我现在每次与韩军兄见面之时,我们之间依然没有任何的距离、陌生和客套,而彼此依然还一如既往地有着像当年那样的亲切感、真实感和依赖感……</p> <p>我和韩军兄在五家渠的第一张当兵照</p> <p> 二、老杜</p> <p>当兵时的老杜</p> <p> 老杜大名叫杜玉林。而且当年的老杜其实也并不老,大概也就是大我三两岁的样子。之所以当年大家都叫他老杜,也只是大家那时对少年成名的他的一种尊称。别看老杜从小是打篮球出身,但他人却长得是一副明星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而且,当年老杜在我们那个城市的同龄人中,还可谓是少年得志和名声远扬的。</p><p>记得小时候,在我们当地我有两个特别崇拜的“体育名星”,一个是王东平,打乒乓球的。一个就是杜玉林,打篮球的。别看他们当年都还是年纪轻轻,但那时却已经是我们市青少年代表队的成员了。他们在当时不仅是参加过省里的比赛,而还都在省里的比赛中获得过好名次,并还曾被选调去过河南省体训班(省体工队)训练。而当年他们的这一切,对我这个从小就喜欢体育,尤其是喜欢篮球的孩子来讲,那时从心眼里对他们都是充满了羡慕和敬仰的。</p><p> 当年入伍时因为客观原因,我没有能够和老杜他们一同披红戴花的随接兵部队来新疆,而是后来自己一个人乘火车赶到了五家渠的。记得当年我坐了三天四夜约约火车刚到五家渠的那个晚上,我大哥带我到八一俱乐部看演出。在剧场门口恰巧碰到正在列队进场观看演出新兵队伍。而更巧的是,我一眼便看到了老杜、韩军和王东平他们几个老大哥。尽管当时由于他们都还在队列中,我们也只是匆匆忙忙地打了个招呼。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乡遇故知”的惊喜也是让我们大家都感到了有点儿喜出望外。</p><p> 到部队报到后,我被分配到了特务连,老杜在机枪连。当年特务连和机枪连相邻,所以我和老杜也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可能现在许多当过兵的战友在回忆自己的新兵岁月时,都会冠以“火热的军营”、“激情燃烧的岁月”等这些振奋人心的字眼。其实,在最初的军营生活中,我们每个人也一定是有过思乡之愁、苦闷之情和寂寞之感的。记得当年在连队刚当兵那段时间里,我最盼望的就是每到周末能够与老杜、韩军、东平他们这些老哥们见见面、说说乡愁、听听乡音、诉诉乡情。而且,在听他们这些大哥哥们在一起抚今问昔话家乡的时候,我在一旁也听得是如饥似渴和如痴如醉。尤其是老杜的那种幽默、那种风趣、那种深刻与犀利,更是让当年的我开心无比和叹为观止。也正是从老杜那里,我知道了他们机枪连打篮球的张孝德(饺子)、杨宝英,还知道了当年那个经常令人是啼笑皆非的上海支边知青吴大个子……而这一切都可以说是在我刚当新兵的日子里,一种难得的精神安慰与支撑。</p><p>说起来,如果你初识老杜,可能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因为。无论是对上对下或对内对外,老杜要么不说,要说就直截了当。绝不会虚头巴脑或弯弯绕。在我看来,其实老杜是一个极有才华又极具个性的人,遇到骄傲的人比他更会骄傲,可遇到谦虚的人他也会更谦虚。老杜这一辈子都既不会委屈自己,亦不会勉强别人的。</p><p> 其实,我对老杜最大的感激,还是当年在部队时他和范维龙极力保荐我进了我们当时的团篮球队。说实话,若论水平和技术,我当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得了团篮球队。但正是有了当时老杜他们这些绝对主力队员的力保与力荐,才有了我在团篮球队的开始,才有了我接下来的到军区体工队开始,才有了我后来这一辈子篮球生涯的开始。而且,当年在团篮球队时,老杜、老单和范文龙这些大哥哥们对我这个小弟弟从生活上到球场上都是关心备至与照顾有加的。比如,他们给了我很多的上场锻炼的时间和机会。比如,在球场上,当我打得不好时他们会给我鼓励,当我打得不错时他们会给我肯定。甚至可以这样说,没有他们当年的提携与关照,也许就不会有我今天的一切。</p><p>以我现在的认识与专业来看,当年的老杜在球场上是属于那种体育天赋好、灵性足、基本功扎实之人。他对篮球的解读与认识绝不只是在竞技层面和比赛层面上的,而更是在于有了一个文化的胸怀、格局与眼界的。这其实在当年的篮球界里绝对是十分不易和难得的了(也包括现在的篮球场上)。正所谓,“文是心脑之体育,武为肢体之文化”。而文心武相的老杜可以说是在当年就已经是具备了这种的理解和认识了。或许正是因为老杜有了这样的一种文化底蕴与内涵,所以直到现在,我每次回老家与已是六十多岁的老杜相聚时,自己依然还是能够感觉到他和当年一样的那种雄辩、那种博学、那种多才和那样的浓眉大眼、相貌堂堂……</p> <p>两位兄长-老杜和范维龙</p> <p> 三、老单</p> <p>单安东</p> <p> 老单的大名叫单安东,说起来老单也并不是外人,而且他应该还算是我在鹤壁二中的学长。只不过,他是我姐姐那一届的同学,在我到鹤壁二中上学时,他们这一届学生也已经毕业去上山下乡了。所以,我是到了五家渠当兵以后才认识的老单。当然,因为此前的这些原因,我与老单一见面就不仅没有那种距离感,而是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p><p>刚到五家渠当兵时,我在特务连,老单在炮连。相比老杜他们机枪连,老单他们的炮连离我们要稍远些。不过说是远,也就是三五百米的距离。所以在那时,我们这几个人每到休息日的另外一个“聚会点”就是炮连的老单处。</p><p>若从表象上看,老单与老杜、范文龙他们相比,除了在身高上相仿外,在性格、脾气与爱好等方面却是迥然不同的。在我看来,老单是属于那种“优点是忠厚实在,缺点是太忠厚实在”的人。他无论是对谁,从不会偷奸耍滑抖机灵。而且,他无论是对谁,也从都不愿意去锦上添花,而更乐意去雪中送炭。记得当年每次我们到他们炮连去找他聊天时,老单总是跑前跑后地给大家一会儿搬板凳、一会儿倒茶点烟的在忙活。有时,他还会把自己私存下来的一些好吃的拿出来共享(说是共享,其实最后是全叫我们给吃了)。不仅如此,我们每次周日小聚,亦都是老杜、韩军、王东平他们负责在说,老单只是负责在听。而且他还是听得认真,听得专注,听得哈哈大笑。</p><p>有时候,人的球品与人品是一样的。尤其是像老单这样做人做事上都是始终如一的人。按说,若在球场上论,老单的基本技术和身体素质都是与老杜和范文龙他们有差距的。不过,老单自身也有着别人所不及的优点。比如,他在球场上对贯彻教练意图的执行力和纪律性是绝对是无人能比的。再比如,他在球场比赛时从不会“争球抢功出风头”,而总是为了比赛的胜利去干那些出力不讨好的“脏活、累活、体力活”。这也正如他在平时那样,每每在我们大家都慷慨激昂和高谈阔论之时,老单就会很自然地拿着扫把去扫地、提着水壶去打水。不过,老单的宽容与忠厚也绝不是软弱可欺的。据说,当年在球队经常喜欢拿老单打镲调侃的老杜,不知为了一件什么事情把终于老实巴交的老单惹毛了。最终两人决定到“单独”到室内以摔跤来定胜负输赢。于是,两位大汉来到宿舍将房门反插之后,便开始拉开阵势在里边摔将起来。后来当他们两位终于比试完毕走出之后,却谁也不说他们胜负输赢的最终结果。直到几十年过去后的现在,当我们在一起再追问此事时,他二人依然是笑而不语。至今,老单与老杜当年“摔跤大赛”的结果依然还是一桩“悬案”。</p><p> 记得上世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我每次回家探亲都一定是经常会到老单家去“混吃混喝”的。其实,那时在邮电局工作的老单也是才结婚不久,住房条件也并不太好。但是,我每次去他家里,老单和嫂夫人一定会是满招满待的。有一次探家时,在老单的盛邀之下,我还客串了他们邮电局篮球队的教练。而且,在我们的一起努力之下,最后他们邮电局那一次还取得了市里职工联赛的第三名(据说也是他们邮电局历史上的最好成绩)。而对我来说,成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也能够为老单兄做了一点儿早就应该做的事情了,这才是我在心里最最开心的。</p><p>直到今天,远在新疆的我几乎每天早晨都会收到老单或从海口或从开封发来的问好与问候的短信。而且,去年春节之时同在海口的我们还一起欢聚一堂。直到现在,我也是在每每想起老单的时候,总会是有一种兄弟般的温暖和亲切。实事求是地讲,可能当我们今天都已经都到了"看破世事”和“阅尽人情”的年龄之后,最最看重的绝不是一个人的“曾经光芒万丈”,而更是一个人的“始终温暖有光“。而老单恰恰正是这样的一个始终让人都会感到“温暖有光”的人。</p> <p>我当年的几位老哥(左起,吴留印、单安东、杜玉林、范维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