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在荒山上——河北张家口赐沟段长城及"教堂楼"探访录

山外山人

赐沟段长城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万全区旧堡乡赐沟村附近的山梁上。 万全区西、北以明长城为界与尚义县、张北县接壤。明朝初年，万全区因“地势险要，屯兵甚多，防备周全，万无一失”而得名为“万全”。 2020.8.27，我与一丁老师自驾前往赐沟段长城探访。 早5点天还没亮，我们从北京出发。因头天晚上睡的晚，在高速上睏的睁不开眼。经两次在服务区休息，约10点多到达河北怀安县北辛庄。 顺着赐沟方向进入崎岖的山沟，山路坑凹不平，路况极差。 我们沿着一条废弃多年的开矿的无名路，碾压着大石渣和鹅卵石，冲越过雨水坑和流水沟，一路颠簸，一直开到矿路的尽头，已无路可走，这才背起行囊徒步登山（见封面）。 没有上山的路，只能摸索着攀登。登上山梁已经快11：30了。 在第一个残楼上，望到远处有漂亮的局域光，只可惜沒带长焦镜头。 这个楼子已经塌了半边，南面券门靠右，不在正中。二层两孔一窗。上孔是瞭望孔，下孔应是礌石孔。 壮观的云朵。 用石块垒筑的墙体，保存还算完整。 墙体上这条刀切一般整齐的斜线，是两个施工队各管一段，分别垒墙的合龙处。由于对接处的石块没有相互咬合，所以这里是墙体最容易坍塌的地方。从斜线的两侧，我们还可以看出，这两个施工队的施工质量是有着明显差别的。 除我二人外，山里再无他人。我想，一年四季，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这荒山野岭上的大墙会不会寂寞呢？ 漂亮的曲线，随山势起伏，但古人修建它时，可没有想过它漂亮不漂亮。大墙最高处可达五米。 墙的顶部是三角形，最上面只有一两块石头。不像独石口长城那样封顶部是半弧形的。 5点多了，太阳已经偏西了。 天上掉起了细细的雨点。赶紧往回走，雨下大了就麻烦了。上上下下，又背着相机、脚架，路还真不好走。雨渐渐急了。我们只好躲进这个楼子避雨。我坐在门口，期盼着雨早点过去。一丁说到楼顶上去看看。一会，只听一丁在上面歇斯底里的大喊：彩虹！ 我们二话不说，绰起家伙，一头冲出敌楼。又是支架子，又是调光圈速度，又是ARW格式，又是取景构图，又是对焦，一通手忙脚乱，相机开始读秒自拍，只听快门咔嚓一声，心里这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当我还想找更好的前景和拍摄角度时，彩虹已经渐渐褪去了颜色，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和现实生活一样，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啊！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没有出现我们期待的火红的晚霞。我们也要趁天黑前赶紧下山，夜晚走山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是下山。再见吧！荒野上寂寞的大墙，明天再来看你！深一脚浅一脚，匆匆忙忙下了山，到了车跟前，天已完全黑下来。打着头灯，支了帐篷。煮了方便面，才想起没带筷子，撅了两根树枝替代。吃罢，上了4点的闹钟入睡，准备明天早起拍日出。 闹钟准时响了，真不想起。磨蹭了一会，一丁说肚子不适，要烧点热水喝，让我先走。我收了外帐篷，一看时候不早了，内帐和睡袋也没收，一个人打着头灯摸黑上山了。刚上了山梁，太阳就从远山和厚厚的云层之间的一条狭缝中冒了出来。跟昨天的彩虹一样，不到几分钟，还没来的及找到最佳拍摄角度，太阳就躲到云层后面再也不肯露面了。 满天厚厚的云层望不到边。 山风吹来，冷飕飕的。 看样子，一整天也就这样了，不会有晴天了。 没有光线，拍不成像样的片子。 这时天上又稀稀拉拉的掉起了雨点。 远处还不时有闪电和雷鸣。 我试图蒙抓到闪电，连续按了几次快门。哪里那么容易蒙上！ 像昨天一样，雨渐渐的急了。 雨若大了，山路泥泞，下山非常危险。 我们决定快速下山，直接打道回北京。 好在老天爷眷顾，雨始终保持在小雨范围内。 忙里偷闲，这样的景致不能错过。多像一张躺在山梁上拉满弦的大弓，随时准备伺候来犯之敌！ 为了快点下山，连雨衣也沒顾上穿！ 雨天下山，坡陡石滑，格外小心。 有时要坐下来，以杖支撑，探腿下移。 天边的云层下面，被云后面的日光打成杏黄色。还有一束"耶稣光"穿过乌云的缝隙倾泻到大地上。 那一抹漂亮的黄色，从日出到现在快8点了，一直保持了很长时间。 好不容易安全下到沟底，到了车跟前一看，我的内帐和睡袋都被雨水淋湿了。 我们沿着来时走过的车辙，艰难的走出山沟。在乡间小柏油路上，居然遇到收玉米的大车和拖拉机把路堵死了。几经绕道，刚上了110国道，天却放晴了，蓝天白云，跟在山上时完全是两重天啊。一看时间还不到10点，我们当即决定，掉转车头，又杀回了山里，直奔仰慕己久的"教堂楼"。不想这条沟里的路比赐沟那条路更加难走，以致我的四驱越野车竟几次陷沟托底…… "教堂楼"，不知是哪位驴友最先命名的。该楼位于张家口市万全区旧堡乡，因东面的两侧墙体坍塌，中间部分包括垛口都还完好，外形酷似一座高耸的教堂而得名。 这个听上去很美的名字，却隐含了一个神密的传说和一段反映人心贪婪近于疯狂的故事。 据传说，明代在建筑敌楼时，因山地地形复杂，环境恶劣，为求敌楼平稳坚固，在楼子的四个角各埋了一个瓷瓶，取“四平八稳”之寓意。 明亡，清朝与北方蒙古族结盟，长城的防御功能不再，长城逐渐荒废。 不知何年何月（有人说是近二十年古董热时期），有人想起了这个传说，盘算着要是把瓶子刨出来，不用鉴定，必是几百年前古董无疑。于是在邪念驱使下，这些人疯狂刨挖敌楼四角。 不知他们是否得到了宝贝，但造成的结果却是许多敌楼因此而坍塌了。有侥幸未全塌的，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顽强坚挺着的"教堂楼"的样子 这样被刨掉下角的楼子见过很多，这是赤城县独石口的敌楼。这是赤城县长申地的镇虏楼。还有很多...... 我想老天爷真是仁慈啊，为什么不在他们刨楼时，让楼子塌了砸死这帮贪婪的畜牲！ ＂教堂楼＂的命运注定是要坍塌的，但愿天主有灵，看在＂教堂楼＂的名份上，我祈祷它能多坚挺几年！阿门！ 回京好多天了，我依然时常惦记着荒山上寂寞的大墙和残败的敌楼，风吹雨淋，她会不会有新的倒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