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光阴，十年的思念

一中人

不知不觉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年了，在这十年间，由于工作忙，回老家的次数不多，但是经常在梦中遇到我的父亲，依然是中等偏瘦的身材、饱经沧桑的脸颊、和蔼可亲的语气和坚强有力的步伐，依然是那么精神、和气和乐观。但没有想到父亲会走得这么早，这么快，这么急。
十年前，我清晰记得父亲在县人民医院住院时，思路还很清晰，说话还很有劲，吃饭还很正常，我认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减轻出院的。但是从父亲的口气和态度上看出来父亲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父亲却非常镇静、清醒、乐观和坚定，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消极，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气魄，使我觉得父亲非常了不起，非常坚强。
由于我在外地工作，当我听说父亲病重住院时，我就赶快带着家人赶到医院，难得回家一次，我就想能够在医院多停留几天，多照顾一下父亲，多尽尽儿女的责任。当时正是暑假期间，我担任高三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学生需要报高考志愿，事情很紧急，联系我的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父亲看到我工作确实很忙，就一直催促我赶快到学校去，说咱们家里人多，谁都能照顾，不用我担心和操心。在医院呆了两天，我就带着艳萍和琳琳回到了濮阳，走的时候我就很不放心，生怕有什么意外。
我记得很清楚，在父亲去世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整理学生档案，电棒突然断电，屋里一片漆黑，我以为是跳闸了，就自己把闸刀推上，电棒就亮了，我继续工作，谁知不到十分钟，电棒又不亮了，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我就又把闸刀给推上。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我就开始继续工作，谁知又过了一会儿，卧室的窗帘杆平白无故地从轨道了滑落下来，带着窗帘一块掉了下来，我就想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呢，心里就开始犯嘀咕，同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出现在我的意识中，但是我仍然没有与父亲联系起来，我把窗帘装好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三哥就打来了电话，也没有跟我说啥，就让我尽快回来，越快越好，我当时就意识到父亲肯定出现什么问题了，昨天晚上一系列的反常现象已经在向我暗示，虽然我也不迷信，但是隔着几百公里出现这种现象，不仅仅是偶然和意外，更多的是提醒和暗示，使我不得不担心起来。 我接到三哥的电话，掂起包就赶快出去坐车，连艳萍和琳琳都没有让她们跟着，当我回到老家时，父亲已经离我而去了，我跪倒在父亲的床前，痛哭流涕、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没有给父亲养老送终，没有尽一个儿子的责任，成为我终生的遗憾和愧疚。 父亲和母亲生育了我们兄妹五个，再加上大哥家的娟和臭蛋，一共抚养了七个孩子，所吃过的苦，所受过的症，所经过的累，所遇到的困难，所遭受的委曲，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艰辛和压力的，不知道爹妈是如何扛过来的。但是父亲和母亲从不抱怨和抱曲，像一头老黄牛一样拉着这一个大家努力地往前走，使劲地往前走，拼命地往前走。
十年啦，父亲的样子依然在我的记忆中清晰闪现，永不忘却。我小时候的父亲是那么的有力和结实，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都有出不完的力，一个人拉着架子车往地里送粪，到康平拉煤，到丰儿俩街交公粮，到河滩运石头，往煤矿送花柴拍子。在父亲六十多岁时，还是那么的强健和要强，每年都要到大姑家出红薯，每天都要到河滩收拾荒地，天天都要劈大量柴火。父亲虽然是个普通的农民，但是父亲的头脑很灵活，做事也很认真，办事也很公道，街坊邻居都把父亲当作他们的主心骨，有什么矛盾，有什么纠纷，有什么困难，有什么别扭，都会来找父亲调解和帮忙。谁家有红白事，都会请父亲来担任掌柜和理事，全权处理各个细节，分配各项任务。
十年啦，父亲的形象依然在我的大脑中清晰展现，永不磨灭。我想起了父亲在面粉厂记账时是那么认真和仔细；想起了父亲在侍候爷爷奶奶时那份孝顺和体贴；想起了父亲戴着草帽在扬场时那份高兴和满足；想起了父亲从四川捎回来几把竹椅子时的新鲜和好奇；想起了父亲买回来几只长毛兔时的可爱和好玩；想起了父亲在河滩开荒地时的艰辛和劳累；想起了父亲坐在街上晒太阳时的悠闲和得劲；想起了父亲站在武汉长江大桥上的自信和荣耀；想起了父亲骑车带两筐大油时的吃力和汗水；想起了父亲最后住在医院时的心酸和悲伤。
父亲在世时的一点一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能清晰记得，都还像是在昨天一样，可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我多么希望您还能活着，看看这一大家子人，妈妈的身体还不错，每天都能到处走走，心情也很好。咱们家的孩子都很争气，有出息，一共出了六个大学生，旭辉还考上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都已有了自己的工作和收入，琳琳今年也参加了高考，成绩也不错。臭蛋也很能干，能吃苦，有技术；旭辉在南京也结婚了，工作也不错；启辉也很懂事，很听话；阳阳还小，但是很聪明，很机灵。哥哥、姐姐家也都过得不错，我也没有给咱家丢脸，现在是河南省的学科带头人。当我妈坐在街上跟街坊邻居们说话的时候，那些老年人都是羡慕我妈，都羡慕咱家，这些都是您和我妈的功劳和成绩；都是您和我妈的辛苦和劳累换来的；都是您和我妈的纯朴和善良赢来的；都是您和我妈的勤劳和能干挣来的。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您却走了，走得那么急，那么突然，那么可惜，您吃苦受累了一辈子，支撑起一个大家；您含辛茹苦了一辈子，养活了这么多的孩子；您默默无闻了一辈子，留下了好的名声和作风；您操劳奔波了一辈子，街坊邻居都还在想着六哥六达六爷。

您要是能活着该有多好，看看这一大家子人，今天到这家转转，明天到那家走走；您要是能活着该有多好，我开着车拉着你和我妈到各处看看；您要是能活着该有多好，我想给你买一身衣服；您要是能活着该有多好，我给你买点你喜欢吃的猪头肉，喝几两酒。咱们的老家也拆了，地里也不种庄稼了，各家的房子也都盖起来了，老年人还有好多福利，日子也都过好了，也不用劳累受症了，可您却走了，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您却不在了。
“想想你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你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你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每次听到这首歌时，我就泪流满面，我就想起了您的音容和形象，就好像您还在面粉厂算账；就好像您还在生产队糙场；就好像您还在扶着耧桨地；就好像您还在洛河滩拾柴火开荒。
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我们再也见不到您了，再也看不到您坐在小西门儿，等待我下车回来；再也看不到您坐在灶伙给全家包扁食；再也看不到您处理各家事务，穿梭在贠庄街的大街小巷。弹指一挥间，十年过去了，我一直都在想念您，全家人都在想念您，大姑、二姑、三姑、四姑们都在想念您，街坊邻居们也都在想念您。您就安息吧，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