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中元节:天上长相愿,人间常平安

小先生

<h3>9月2日,农历七月十五,星期三,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但其实,想感慨的,并不是今天,而是昨天,或者说,是昨天的昨天,关于那些已经离开了我们的,熟悉的人。 昨天下午四点多到学校,把自己扔床上,几乎是几秒后便沉沉睡去,很久没有体会人沾枕头秒睡的感觉,即使前几天回家干活时也没有,可能是精神有这些疲惫。醒来已是黄昏,出了门,华灯初上的小镇,很多店面却已收了摊,半掩着门,门外放着火盆烧着香,才想起,今年的中元节到了,因为地方习惯,小镇人家过中元节大部分在七月十四。街上往来的人很少,点着香的火盆边,有小孩,也有老人,他们在添香。整条街的香火一字排开,幽暗里,这星星点点的红,这寂静的红,格外惹目。忽然想起,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们的那些人。 儿时不懂事,加之物质匮乏,对中元节没有太特别的领悟,仅仅知道是一个祭祖的节日,仅仅只知道,到这一天,会有很多祭祖的食物,祭祖结束后我们就可以享用。印象里,中元节,就是父亲和邓家阿舅用各色纸张裁剪成花花绿绿的纸衣挂在堂屋上,母亲提前一天包好粽子煮熟后,供于堂屋,我们负责宰杀些许家禽,煮熟后也供于堂屋的桌上,请年长的老人来念词烧纸。据说,烧的纸钱纸衣,上供的食物,经过老人念词后,仙逝的亲人可以收到并享用,然而我们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天堂,但愿有吧。<br></h3><h3>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人常年在外,传统的很多节日在观念里已经变得很淡,然而今年的中元节是个例外,大概因为一个多月前,邓家阿舅的离开。</h3><h3>依稀记得去年七月十四,父亲和邓家阿舅在我家院子摆上桌子,一边裁剪着烧给先祖的纸衣,一边逗弄着刚会咿呀学语的小孙子,逗弄到开心处便是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五十多岁的邓家阿舅,是身边一位性格坚韧乐观的长辈,大半辈子经过了大风大浪,养大了一双优秀的儿女,正是享福的年纪,只是不知道,他的不辞而别会来得这样突然。母亲常讲,以前建土房烧青瓦时,五六月的酷暑天,母亲又要掏泥又要背着尚在襁褓中的我,于是本就在旁边忙得不可开交的邓家阿舅实在看不下去,经常主动担起背我的任务。算一下,当年邓家阿舅只是刚成家的20来岁的小伙子,他们那一辈人,何等辛苦,却又从不说辛苦。记得去年4月放假回家,我学骑小摩托,八角林下,弯曲起伏的路上,邓家阿舅在后面帮我扶着车子,教我如何骑稳,我悟性太差,摔到手起水泡仍然没有学会,一心想放弃,但邓家阿舅坚持说要学就得学会,他们那一辈人身上总是有一种坚持坚韧的精神。邓家阿舅很喜欢抽水烟筒,常年水烟筒不离手,即便是上山或者闲暇时串门,也都要带着,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深色的浅色的,各种不同材质的都有,家里摆着好几个水烟筒都是他的家当。如今,他抽水烟筒的样子,水气碰撞发出的声音,他拿着水烟筒侃天地的音容笑貌,突然变成了一种追忆,变成了不能再有的昨天,人世无常如此。</h3><h3>邓家阿舅的离世,让我至今仍有一种恍惚感,可能因为太突然,可能因为太熟悉,可能因为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他,这是很深的遗憾。今年过年时正赶上疫情,他说姐姐让他去检查身体,说肝脏有一项指标高,但因疫情封路,没能成行。记得当时他很乐观地玩笑说,人好好的,能吃能睡,应该不会有什么。而我当时也坚定地以为大家来日方长,直到他离世后,放假回家时大哥说,那天他开车送邓家阿舅去医院路过,看见我送学生上高考车,邓家阿舅就在车上,我却不知,匆匆一面,竟成永别。</h3><h3>每当回家,看到邓家阿舅经常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看到他常年栽种锄松的菜地,仍然有一种他还在世的错觉。依稀记得第一次面对亲人离世,是小学四年级,当时年幼,对死亡和疾病没有太多的认知。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经历,自身的身体状况,加之这几年目睹一些亲友的离世,似乎让人对死亡和疾病有了更深的认知。人生实苦,生计的苦,疾病的苦,情感的苦......虽苦,却也没有什么来日方长,不过是过一日,少一日,见一面,少一面。</h3><h3>愿逝者安息,愿生者长乐。</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