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经历的一件疯狂趣事

灯火

　　听说过小鹿纯子吗？她是日本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中的女主角。剧中的她是一名高中生，是校排球队的主力队员。她穿着个性十足的背带裤，有着明亮澄澈的眼神和天使一般的笑容。她喜欢打排球，并对这种爱好表现得很执着：她从基本的垫球练起，练成了母亲教给她的扣杀绝技———“晴空霹雳"；当这个绝技失去威力时，她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刻苦训练，终于练成了无人能接起的扣球绝技———“幻影旋风”。一路上，汗水、泪水、伤痛相伴，但她凭着顽强的毅力，勇往直前，最终进入国家队。

　上世纪八十年代，《排球女将》在中国热播，小鹿纯子的形象深入人心，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

当时的我刚上初中，是一名住校生。一周只有周六晚上才有看电视的机会，因为那时学生一周要上六天的课。每次返校，在宿舍，大家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谈论小鹿纯子的活波可爱，聪明坚强，谈论她的扣杀绝技“晴空霹雳”、“幻影旋风”，说到激动处，免不了来个扣球动作的比划……在教室，课间也会上演这样的剧情，这儿一团人，那儿一簇人，不要猜，这是在谈小鹿纯子。这时候，住校生是没有发言权的，学校没有电视可看，即便有，也不可能给我们看的。几个走读生成为讲演剧情的核心人物，身上好像有吸铁石似的，一下课，有些住校生就被“吸”过去了。课间时间是那么短暂，还没讲几句呢，上课铃声响起，大家意犹未尽，不太情愿地散开，走向自己的座位。上课了，我有时还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剧透，会盼望着早点下课……

　　我们热切地关心剧情的发展。有天晚自习，忘记是谁提的建议：我们自修结束后到小刘（那个时候我们直呼其名，这里简称小刘）家看《排球女将》吧。大家一拍即合。这个提议真好！听到的和看到的能一样吗？我们为自己找理由。

现在想来可能是这位热心的走读生同学小刘把看过的内容讲给我们听，让我们羡慕神往，产生了到她家看电视的念头。

小刘同学家就在校门口，出校门，拐弯向东约五十米就到，和学校就隔着一条小河，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她家的房子是位置极好的学区房。

　　小刘知道我们要去吗？事先有没有人与小刘就到她家看电视这件事做沟通？是她带我们去的吗？我们事先没打招呼，自己去敲的门？这些问题在我们一次小聚时被提起过，没有一致的答案。岁月让我们忘记这些细节。我们只记得小刘和她母亲用盈盈笑意迎接了我们一行五六个人，我们很快坐到电视机前，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时间对我们来说很紧，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九点半是学校规定的就寝时间。

　　一节到底了，我们才来没几分钟呢，继续看……中间的小广告有点烦，影响我们看小鹿纯子，但不影响我们津津有味地看，在看电视机会很少的年代，能看看广告也不错。

新的一节开始了！小鹿纯子出场了！她笑，我们高兴；她受伤了，我们难过；她挨骂，我们心疼；她使用扣杀绝技———“晴空霹雳”，我们暗暗喝彩！电视情节如此扣人心弦！我们凝神定气，全身心地投入到电视中，忘记了一切，包括时间。虽然我在新的一节刚开始时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再看一会儿，估计时间要到的时候，我对大家发出提醒，赶紧回学校。

　那天晚上的最后一节电视很快结束了。我们带着不舍，带着满足，带着兴奋，披星戴月，边走边谈，向学校走去。

远远的，我们懵了，学校的大门好像关了！

有点不甘心，走近一看，摸到大门上的大铁锁才死心。怎么办？甚至有同学去看大门两边延伸出去的水泥墙，明明知道墙的两侧都是小河。校门内西侧沿河而立是教师宿舍，我们班主任老师的家就在那一排宿舍。但是，就借十八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喊啊。

　站在一人多高的铁门口，本能的反应是攀上去，再爬下来，有人向上攀爬了两步，门咣当咣当响，好紧张！还是下来吧，惊动了其他人，可麻烦了。今天想想，哑然失笑。我们五六个人中，除了一两个同学“海拔”高一点，其他几个人属矮胖型的。毕竟我们才初一呀，平时都文文弱弱的，不具备攀高的体质和胆量。

　怎么办？方法只有一个：回同学家睡觉，明天一早，起身铃响，就赶回学校。这时候负责开门的人已经把大门打开了。

我们又折回头。小刘妈妈让她把房间让给我们，我们几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大气不敢出，偶尔小声嘀咕，和平时下自习在宿舍那种吵吵嚷嚷截然不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紧张中也带点兴奋。

不一会儿，我们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原来是同学的爸爸回来了，我们鸦雀无声，有的同学用被子盖住脸。可能是同学妈妈告诉他我们在他家睡觉的事，只听到他朗声笑道：“哈哈，我一下子又多了几个女儿啦”。时隔多年，声犹在耳。因为这笑声消除了我们紧张害怕的情绪。

　辗转反侧，翻身都不大好翻，实在是太挤了！我中途醒来几次，第一次感觉有了心事：不能迟到，不能被老师发现。

早上，我拉开窗帘，望校园方向望去，校园里一个人也没有，还没到起身时间！但我们都醒了，迅速把头发理理好，干洗脸，叠好被，坐在床边，竖起耳朵听学校的起身铃声……估计小刘那时候还在睡觉，她不像我们满腹心事。

　 终于，起身铃响了，以往早上我们最不喜欢听到的铃声，此时分外悦耳动听，我们轻轻地打开同学家的大门，鱼贯而出，朝学校走去。

大门开了！我们把喜悦写在脸上，却不敢欢呼雀跃，我们大步流星，快速缩小与大门的距离，“三步，两步，一步”！我在心里默念着。在跨进大门的刹那，我们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我们和其他同学一起出操、吃早饭。课间听到别人讲小鹿纯子，我们像平常一样围过去，觉得现在他们讲的更能引起我们的共鸣，我们没有“抢”“话语权”，偶尔插嘴，但不敢说前一天 晚上看了电视。

　年少时经历的这件疯狂趣事，丰富了我们对过往的回忆内容，成为我们聚会时的谈资，还有个影响应该是骨子里的———做什么决定要三思而后行。虽然我们从看电视中得到了乐趣，但为此也经历了心理煎熬。此后，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议出校门到同学家去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