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刘升东

　　今天是我第四次过这样的生日。第一次是我出生的那一年的9月1日，农历七月十四，然后每十九年有这样一次公历与农历重合的日子。

      我第一次的生日完全是被动而无知的，我的弟弟陪着我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据妈妈说，我们就像一对肉老鼠，眼看就不能成活的样子。当时，外婆带着9岁的小姨来县城照顾妈妈和我们这俩肉老鼠，小姨天天哭着要回家，外婆对小姨说：“你别哭，这俩活不了几天，等他们死了咱就回去”。前不久，我带妈妈在岳麓山能量谷吃饭聊天时，妈妈很感慨地说：“真没想到你们能活到现在”。

      第二次过这样的生日时是我参加工作一年之后。一个青葱少年，不涉世事，懵懂无知。中师毕业后在乡镇一所中学工作。记得镇上供销社有一少女售货员，娇小玲珑，人才出众，在小镇里是首出一指的明星。我的到来在小镇也是一道光彩，如仙童临世，粉雕玉琢的一颗小鲜肉。人们自然而然地把我和她联想在一起。中学里一帮年轻后生常常怂恿我去追求她，我也为她的漂亮美丽所折服。那时的我情窦初开，可又不知表达，在美女面前嘴笨舌僵的。我们有事无事会去供销社闲逛，他们总是故意弄出很大声响引起她的注意。我也会有意无意地用眼神瞟向她的柜台。我和她的眼神会有交汇，有时会持续很长时间 。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虽然距离有很远很远。学校有一位女老师，病休在家。我们常去她家蹭饭吃。有一次，这女老师为了撮合我和这小美女的好事，对这美女说：“小X呀，买猪仔要先下手，出手晚了，好猪仔就被别人捉走了。这小刘不错，千万别错过了机会”。后来，我给她写了一封信，文字是在同事们的调笑中拼凑而成的。之后我回县城中学教书。十九岁生日之后不几天，她到县城，来学校看我。我的心情是激动的，这是一年来我第一次有能和她说话的机会，而且可以肯定这不是一般的说话。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僵硬地和她吃了一个晚餐，陪她看了一场电影，然后送她去她亲戚家，手指头都没有碰她一下，也没有带她去见父母。我虽然没有带她回家，可我一回家妈妈就知道了，不知道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妈妈强烈反对我在19岁时在乡下找这样一个女朋友，没文凭没学历。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第三次的九月一日与农历七月十四重逢的时候，我来深圳闯荡刚安定下来。那时候我一无所有 ，两手空空。记得在一个平安夜，我和老婆在华强北街头，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听平安夜音乐声响，气氛浓郁。多愁的老婆一阵神伤，叹居无定所，身无分文。我指着高楼上窗户里透出来的灯火对她说：“这些都会有的。别人有的我们都会有”。

      今天是我第四次过这样的生日。孙女举起她的牛奶杯子奶声奶气地唱生日快乐歌，祝爷爷生日快乐。我真的很快乐。按照这种历法来算，人生真的很快也很短，过往的事情历历在目，却又很遥远，如云似烟。不知道第五次过这样的生日会是怎么样的情况。能不能第六次过这种生日，拭目以待却也不过于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