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感悟【Yanning】

赵旭东

　

六十多年前的故事（中英文混搭）

跨越三个多月读完一部老书。这是一本获得过诺贝尔奖的 书, 这是一本定义为青年题材(young adults)的书，这是一本六十多年前(1954年)出版的书，这是一本曾经被许多出版商拒绝过的书，这是一本在我们所属图书馆还挺抢手的书，这是一本我越读不舒服的书，这是一本阅完后想与人分享的书。

开始阅读一本获得过诺贝尔奖的老书，兴奋之余，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书中没有黄金屋，也找不到颜如玉，只有一群6至12岁大小的英国男孩因飞机失事，困在一个荒岛上。他们来自有序的生活，要在慌乱中生存；他们懂得什么是人类文明，却堕落成为原始野蛮。毕竟是一部经典著作，网上对这本老书的背景，及主要情节都有许多详细的描述，不需要我的赘言。在这里分享一些文学上的感悟, 作者不仅仅是词汇丰富，而且许多描写富有寓意，带着读者走入字面后的深层，一定会产生不同的解读。当然，我本人才疏学浅，认知有限，阅读的过程又受时间限制，没有能力把这本老书作者的所有精华展现出来，仅仅择选几小段我个人认为蕴含多重意思的文字来说说吧。犹如，我走在海边，随意拣起些小石头投向大海，期望激起水漂涟漪，然而究竟拣哪块石头，怎么个投法，能激起最多水花，是个摸索过程。

书名乍看来令人恶心，但读完全书后，再细细回味书中的一些细节，特别读完与书名有直接关系的一段梦幻的描写, 觉得书名起得寓意深刻。

Just behind the cottage there was a sort of shed and you could lie up there, watching the flakes swirl past.You could see the damp spot where each flake died, then you could mark the first flake that lay down without melting and watch the whole ground turn white.

(译文：在小屋后面有一个棚子，你可以躺在上面，看着雪片飞过。你可以看到每个雪片融化后的湿斑，还可以标记从那第一片尚没有消融的雪片，然后看整个地面变成白色)

上面这段描写，是书中主角飞机失事前的心境，简单和平静。没有过度渲染的赞美词，没有惊叹号，就是这么淡淡的几笔，既写出了雪景的静美，也将雪花飘落的动感画面呈现我的面前，使我似乎感受到雪花冰洁的撩拨和轻吻。

这本老书中有一个胖胖的男孩，他高度近视，没有眼镜是寸步难行。在学校时，有人给他起个綽号叫Piggy，尽管他多次表示不喜欢被叫成Piggy，岛上的孩子们还是这样称呼他。Piggy 是一位善良有逻辑思维的小孩，也许是这岛上最有爱心的孩子，他是第一个提出把所有在岛上的孩子们召集起来，大家民主投票推出一位领袖，安排岛上生活和指导如何被营救，他希望岛上生活有规则有次序。Piggy 在英文中还是小猪的意思，中国人把猪看成福和财的象征。从百度百科查到猪的生相性格：勤劳质朴、不好争论、为人勇敢、待人诚实，为人不爱考究深度，追求物质、不善理财，通常吉星高照。我喜欢Piggy, 愿意交到这样的朋友，是可以相互学习和信赖的朋友，我一定会称呼朋友自己喜欢被叫成的名字。

Conch，一个在海滩上捡到的海螺，有人吹响它时，响声回荡在空中，召唤岛上全体小孩汇集到螺声处集体议事，开会时任何孩子都可以要求得到海螺，谁拿着海螺谁才可以发言。我的理解是这个海螺代表自然，纯真，有序，文明，公平，集体主义。用Piggy 的话，在家时，买个海螺要花很多很多的钱，隐喻和平是一种很有价值的选择？而这海螺在荒岛上破碎时，悲剧随之发生。

第一位吹响海螺的孩子，Ralph, 以他不容易发脾气的亲和力，被孩子们首选为队长。作者并没有把Ralph描写的天生老成，完美无瑕，他有着所有男孩顽皮的习性。发现岛上没有成年人管制时，Ralph最初是开心的，但他又是一个性格温和加比较理性的孩子。被选为孩子头后，他有了首先要保障全体人安全的责任感，想的是，不仅仅是怎么生存，还有要如何离开这个荒岛。在Piggy 的协助下，Ralph把岛上孩子分组，并定立了一些岛规，希望大家能有规则目标的生活。比如，有人要专心搭造避雨棚，有人寻水源并保障可饮水的卫生，有人提供大家每天的食物，等等。当然，Ralph会在每次岛上集体议事时一再强调，要有专人负责拾柴和轮流守护, 确保山顶上有火焰不断，这是岛上最最头第大事。因为，只能靠狼烟烽火，才有可能被过往船只或飞机发现，才有可能被营救，才有可能彻底离开这个荒岛。

书中对火的描写很细腻，也一直在许多章页里重复。没有火柴，没有打火机，如何打火？第一束火苗是Ralph 用Piggy的眼镜对着太阳折射所得。火焰，可以取暖，可以烧烤食物，可以向救援人发出信号，在良性使用下可以隐喻，温暖，团结，和希望。但是，火焰也是可以被不理性的人使用。

作者用多幅篇章，重色描写孩子们怎么琢磨和参与狩猎的过程。在岛上，对于一帮6岁至12岁的男孩子们来说，餐食中能有肉吃，这是多么令人垂涎的一件事，甚至比能不能洗澡换衣服重要千百倍。仅用在表示猪的英文词，作者就用了多个不同的词汇，我是边阅读边查字典。尽管我不相信那个荒岛上会有猪，但书中对猎猪的描写，使我很早就有不祥的预感，这位被叫成Piggy 的小孩会命运多舛。也许，因为他不是在中国的猪，就没有中国属相中的那吉星高照。也使我联想到电影The Hunger Games(饥饿游戏)，恐惧与勇气，生存与人性。

He (Ralph) noticed, without understanding, how the flames were visible now against the dull light. Evening was come, not with calm beauty but with the threat of violence.

(译文：他不知不觉地注意到，天色暗淡衬托着火焰更明。夜幕降临，不是静谧的美景，而是暴力的威胁)。

光明与黑暗，常常被用来比喻正义和邪恶。作者用夜晚的来到，寓意人性中黑暗和野蛮的开始。这时的火焰，又能做怎样的解读呢？

飞机坠落在荒岛之前，杰克是一组儿童合唱团的组长，他很自大并且不太爱笑，随身携带有一把刀，说话总是很粗鲁霸道。听到海螺声，杰克带着自己这一组人与另一群不相识的孩子汇合，当孩子们以投票方式选领袖时, 杰克满怀信心自己会被选为岛主，结果发现，连他的合唱团成员也有人投了Ralph的票，这使得他很气恼。由Ralph安排，杰克负责带一队孩子寻找食物，包括采集野花野果。杰克很不服气，认为自己理当为王，他要吃肉，把围攻小猪做为头等要事。还以多给肉吃为由，引诱被安排守护烟火的，原合唱团内的一对双胞胎兄弟，叫去一块儿打猎，导致火种熄灭，没有能够及时向一艘途经的船发出求援信号。这么完全人为的错误，而失去所有人可能被解救的机会，使得Ralph非常生气，但杰克很不以为然，反而对Ralph心生仇恨。

刚来岛时，有着终于可以不受大人管教的喜悦，孩子们游山玩水不知愁。但很快，岛上食物贫瘠，天气不可捉摸, 衣服不能换洗，被救希望渺茫，再出现一位小一点儿的孩子说，他在岛上遇见了大怪物（beast)，没人搞得清楚，这个孩子是在梦中所见，还是真有其兽，但是大家都开始害怕。猎猪多日的杰克，和他率领下的狩猎队员们，说话举止早就行同地地道道的野孩子。乘大家人心惶惶之势，杰克提出谁想吃肉谁就跟他走，他带头分裂，另立山头为王，说话很野蛮，对待他人也非常粗暴。每个人面前摆着两种选择, 一个温和，一个凶暴；一个讲民主，一个当霸主。Ralph是想把大家全部安全带离荒岛，而杰克只想着占山为王。是选择跟随Ralph，还是选择跟随杰克，是文明和野蛮的选择，是理性和兽性的选择，是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的选择，是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的选择，应该是很容易分辨对错的选择，为什么大部分人选择了杰克？是仅想多得一块肉吃，还是害怕杰克的暴力？

Ralph shouted："Which is better, law and rescue, or hunting and breaking things up?"

(译文：Ralph 大声地喊：“有规则和被营救，或者狩猎和分裂，哪一个更好？”）

当人们面对选择时，一定是清醒和自愿的吗？一定是出于良知和不自私的吗？如果多数人仍选择理性的Ralph, 如果大家都按规则做事，如果孩子们都有点集体概念，如果没有任何人选择跟随杰克，杰克还能够称王称霸吗？

跟随着Ralph, 孩子们要守规则，要干活，既使大小便这样个人的事，也要遵守只能在指定地段行使的要求。大家要互爱互帮，有吃的食物一起分享，小孩子摘不到挂在高处的果实，大孩子应该帮忙。脱离Ralph，可以没有规则，似乎多了个人自由，加入杰克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在杰克那才有肉吃。有了大众追随者，杰克的言行更加毫无约束，对已经跟随他的孩子是又打又骂, 对还没有跟随他的引诱恐吓，连一些大的孩子也学着杰克，开始欺负呵斥弱小的孩子，谁要想悄悄的脱离杰克去找Ralph，就会被杰克带着人追打，环境在恶性循环，用Ralph的话来说，文明和天真都没有了，杰克带领着一群野孩子。需要用火烤肉, 他明明可以直接去找Ralph要, Ralph也不会拒绝杰克, 但杰克选择夜间带着一帮手持棍棒的人，来Ralph的地方偷袭火种，还顺手拿走Piggy赖以生存的眼镜。

杰克的争当孩子王和贪图有肉吃，寓意为权欲和追求物质享受。而选择追随杰克的孩子，为了眼前的小利益，有肉吃，沦为野蛮人。

Simon是个很乐观的孩子，喜欢逗大家乐，不喜欢与人有争执，是我喜欢的人物。当小小孩们开始害怕beast的时候，Simon独身在岛上寻找beast，发现了一名飞行员的尸体。他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发出声响,，是一大群苍蝇围着个开始变颜色的猪头。猪头是杰克从他猎到的猪身上故意砍下来，戳在一根树棍上，说是留给beast的。没了生命的猪头，血液在其表层凝固变成褐色，肉开始变臭腐烂，吸引来的苍蝇如同一球状乌云，黑压压的一大团。Simon 仿佛听到猪头开始讲话，或者是围满猪头一圈的苍蝇，在嗡嗡的向他发着号令，提出很残酷的要求，一阵旋晕，他的癫痫发作了。

Maybe there is a beast,…. maybe it's only us." Simon said.

（译文：“也许那有一个大怪兽,..…..也许只是我们。" Simon 说）

也许，怪兽就是每个人心中那阴暗的地方。

在岛上并没有找到怪兽后，已经很疲劳，衣衫也破烂，脸上带着伤的Simon，回到人群中去告诉大家他的发现。因为天黑，惊慌中的孩子们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听有人大喊着容易上口的狩猎号，操起他们手中狩猎用的工具，被削尖了头的棍棒，错将Simon当成怪兽打死。暗喻寻找真理的人被误杀，发出醒世恒言者被静声，欢乐和平和谐丧失了。

"Kill the beast! Cut his throat! Spill his blood!"

The movement became regular while the chant lost its first superficial excitement and began to beat like a steady pulse.

（译文：“杀死大怪兽！割他的喉！撒他的血！”

口号般喧嚣声已经失去了其最初浅薄的兴奋，开始像稳定的脉搏一样跳动时，行动变得平常。）

杰克靠给肉吃和没有规则诱来只想眼前利益的孩子，又制造出咏叹调般的简单呼号，用在围剿猎物时喊叫壮胆，孩子们身上所有文明社会的教育被洗涤干净，脑子中已经空白，想的只是要吃肉，杀戮变得习以为常。Simon被群杀，比喻他成了孩子们向邪恶低头而交出的祭品。

书中我喜欢的人物在死去，书中我厌恶的人物更加霸凌，书中天真的孩子变成野蛮，这书，我真的读得头痛了。找个聊天的借口，我拨通了孩子的电话。

“孩子，我正在阅读这本获得过诺奖的书“ 我说，“可是，我是越读越不舒服。”

“你感觉不舒服就对了，书里是有很多很不好的事。” 孩子努力用中文与我交谈。

“这整本书都是讲大小孩怎么欺负小小孩，和大家都欺负Piggy。”

“是啊，并不是获得诺奖的书，就一定让人喜欢和读着舒服啊。能让人读完后去想就对啦。“

阅读这本书时，尤其是越看到后面，每一页上都仿佛跳跃着一个字，这个字从来没有在这本书中出现过，既使我使用读书软件中的寻找功能"search within book"也没有找到这个字，但这个字时时跳出荧屏，在我的眼前晃动，似乎还发出嗡嗡的蝇声，使我头痛和很不舒服，这个字就是，bully(霸凌，欺负)。

“也许书的作者就是要让读者在痛苦中，体会到bully或bullying是需要被社会重视的问题。” 平时话不多的孩子，进一步解读自己对这本书时体会。

“那你在学校时有bully现象吗？” 我问。

“当然有，不只是在男孩子中间有bully, 女孩子中间也有。喜欢bully别的小孩的人，我就不跟他们做朋友，有时我还会去说他们那样做是不对的。” 

“是因为你敢于抵制bully，才在学校被同学们选为，最有可能成功的人吗？” 我不忘借机夸奖孩子一番。

“那是毕业班同学们闹着玩说的。好比说，谁最有可能成为演员或者政治家，谁是长的最精神或者最漂亮，谁是最有人缘的，等等，每个人都封一个最什么什么，到我时，同学们就随便说最有可能成功的人吧。” 

穿插在读书期间，我看了一部2019年发行的中国电影，“少年的你”。改编自玖月晞小说《少年的你，如此美丽》，由曾国祥执导，周冬雨、易烊千玺主演。是讲在中国年轻人的爱情，和校园霸凌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孩子因为忍受不了反复受人欺负而自杀了，欺凌者逍遥法外，不认为与其霸道行为有关联，又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也许已经对以强欺弱的故事不在陌生，电影我是很认真地看完的。当然，是带着沉重的心情看完的，为受害者流了很多眼泪，看着莹屏上的霸凌者我紧握拳头，更坚强我要曝光bully定义的信念，和敢于声讨bully行为的决心。

Definition of bully，one who is habitually cruel, insulting, or threatening to others who are weaker, smaller, or in some way vulnerable

（译文：霸凌的定义，一个习惯性地残忍，侮辱或威胁其他较弱，较小或以某种方式易受伤害的人）

无理霸行者，有些人有着生来的优越感，有些人就是有太多的阴暗，他们从不断地欺凌受害者中获得快感。杰克就是习惯性地欺负弱小，伤害容易被伤害的人，他满足上面文字中，所有霸凌的定义， 是个大bully。他没有道德观念，不守集体规则，自私粗暴，犹如书中描写的那个没有了血脉，失去了灵魂的猪头，吸引和围绕他的是一群来喋血的苍蝇。

书的结局是，整个荒岛陷于烈火浓烟之中，Ralph 在躲避杰克的追杀中昏厥过去，醒来时，他躺在一位海军军官的怀里，想到Piggy和Simon已经不能和他一起回归文明社会, Ralph放声大哭。

这六十多年前的故事到这里是讲完了。这本书不仅仅是讲怎样在荒野上生存，还醒示我们，如果人类放弃文明，不遵守规则，贪图个人的小利益而放弃集体利益，那么邪恶势力会触动群体的野蛮，欺凌弱势，最终使社会秩序崩溃。

这本老书的名字叫，Lord of the Flies (蝇王)

作者是，William Golding (威廉.高丁)

朋友，在阅读完这发生在荒岛上的故事，你会相信人性中有黑暗的一面吗？你有没有对霸凌，欺辱行为有一定的认知？你会阻止以强欺弱，或者至少不去加入到以强欺弱的团伙中吗？

人面兽心的人，以欺凌弱小为乐事的人，以前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如果你有欺负人的言行或倾向，please stop! 如果有人对你实施霸凌，please speak up！如果你也如我一样不能容忍野蛮行为， please join the fight!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