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的青春

大羽

每年的阴历七月十五是中元节，我们这里的风俗是祭祀祖先。每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我爸、我妈，我家老二和我一般选择进七月的周六或周日回老家祭祖。 已经好久未回老家，老家的院子杂草丛生，己不能下脚，草丛里的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欢迎远道而来的＂陌生人＂。好不容易打开用铁丝锁住的门，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屋，儿时熟悉的画面又一阵阵袭来，好不亲切、热闹。 如今老屋亦渐渐衰老，有的墙角坍塌，有的墙皮剥离，更有甚者，二奶奶家的夏厨上的木头樑随时就要落下，这就是老家，多么熟悉的老屋。爸妈年纪己大，我们阻止他们的进入，文平用镰刀砍出一条小路，由此我们才能到＂家＂。 老院的荒芜 　　进到老屋，一切熟悉的东西依旧熟悉，在此屋生活了近二十年，老屋的一切东西己溶进血液里，怎么能够忘记。 只是往日的喧嚣已经远去，老屋就好像成熟的父母在等待儿子的归来。还是那个漆红的方桌，还有两旁的太师椅，只是老屋中间的＂中堂＂不翼而飞，只觉得空空荡荡，没着没落的，好像缺少了什么，尤如此时的心情，缺少了什么。一旁的大衣櫃，仍是原来的样子，旁边的大木箱，这是我奶奶的古懂。 听说这个大木箱是我奶奶的陪嫁妆，跟我奶奶一起过门的。平时放衣服被子什么，如有亲戚住宿，这个大木箱铺上褥子就能当床。曾记得小时候，如家中有亲戚来，住上几宿，我们就得睡在这个大木箱上，印象深刻。 我奶奶大名叫【段鱼】，是下村镇河东村段家屋的，段家在河东村属＂大户人家＂，人丁兴旺，奶奶家外侯地有两个兄弟，生有十个儿子。 小时候，我奶奶总领我在河东村住，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我爷爷不来接估计就不想回，又因为我姑姑嫁在河东村，所以更是如此。 奶奶的股份 　　小时候，每年都要去河东走亲戚。因我奶奶的外候地在河东村，所以每年过年要去给东屋奶奶蒯口里馒头。馒头老大，圆形状，上面涂的花花绿绿，非常好看，当然还有普通馒头。一般我们会拿回来俩，我爷爷一个，我奶奶一个。至于谁给蒸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两个姥舅家轮流蒸的。 两个姥舅十个儿子，我们小时候根本分不清，每年和我奶奶去走亲戚，一般住在外头老舅母家多一点，里头老舅母爱干净，有时去吃饭，不如外头老舅母随便。有时我和奶奶住十天半月的都有。 记得最清楚的是在老舅母家吃酒席。因两个舅母十几个孩子，过年开锁呀、过满月呀、儿子结婚呀、姑娘出嫁呀、搬新家呀等等，都要吃酒席。可能外头老舅会做饭，会做酒席，所以小时候最喜欢去河东村，又有好吃的，如油馅guang、油食、八八、六六、还有大白面馒头。一般一桌十人，酒席为八八或六六，总有八个干的、八个稀的，稀的就桌吃完，而八个干盘，要每个人均分，所以塑料袋早就准备好了，当然我们小孩也会吃几个。然而在回家时，老舅家仍会给爷爷奶奶带上许多，让顾不上去的爸爸、妈妈、爷爷也尝尝，这就是亲情。 可惜自爷爷奶奶去逝，奶奶的外侯地也相继离世，没有人再给奶奶蒸口里馒头了，从此也就逐渐生分了，不再走动了。偶尔有小辈人来找我看病，我却不敢待慢，毕竟我从小也在那里生活过，也有感情的纽带联系着，而时间却一刻不停的流淌，试图冲刷掉过去的一切，包括印在脑海里的记忆！ 这才几十年⋯⋯ 年轻的老爸 　　老屋楼上，发现了几张照片，散落在地上。云拿起来一看，却是爸爸年轻时的照片，几张单人照，或者证件照夹在几个记事本中。 老屋久无人居住，院子里也杂草丛生。楼上己有小偷光顾过多次，一些值钱的、能卖钱的己偷个净光。包括：带铁的农俱、炉火灶、以前剩下的瓷甁＂竹叶青＂，都己一扫而光。而家里的老照片、废报纸也都随手乱扔一地，宣示着他们已经占领过，不要再有什么想法。 而这些照片正是我们想要的，除了几张老爸证件照，居然还有我爸带我在小时候的一张照片，估计那时我也就五、六岁，当时在家门口照的一张最早期的照片，有点像老三小时侯，看到年轻的老爸，那个年代的穿着，可能还是我的小时候照片，对于我相当珍贵。 尽管当时我相当瘦弱，个子矮小，依在老爸一侧，老爸那时相当年轻，估计二十八、九岁，站在圪档院门口，照片的右侧还有一个大斜角，不知是不是最后一张底片，一切那么原始、从容，小时候的记忆原来确是如此。 五、六岁时照片 　　其中还发现一张合照，那是五队【赵发堆】去当兵时的照片。 照片后排有：赵发元、高炉太、赵小次、前排有：高铁孩、赵发堆、赵天赐（我爸）、赵永堆。 听我爸说：他们都是赵庄五队的，发堆去当兵，要去送送，我爸正好是大队会计，所以叫上我爸一起照了这张相，不知道其他人家里有没有这张照片，这就是历史的见证。 通过这张照片，可以看见父辈们的青春。他们也曾年青过、荣耀过、辉煌过，他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所以我们要在还未老去时，善待他们，在我们还年轻时，充满激情和信心⋯⋯ 　　说起我爸，每次去城里看我爸，总想和他聊聊过去的往事。有时因为过去的一件小事，老俩口意见不一，争吵起来，觉得挺有意思，尤其在意见不一致时，促使我向别人求证，以至于事情越来越明了，越来越清楚。 父亲生于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三日【丙戌年腊月十三日】，至今七十五岁。 一九六三年十七岁从东四义工农师范学校毕业回村务农； 一九六六年二十岁当上小队会计； 一九六九年二十三岁撤消小队合算改为大队合算，我爸当上大队会计； 一九七二年底大队会计合算废除，再次归入小队会计；一九七三年当上大队副业主任； 一九七六年十月一日我爸接我爷爷班调入大阳农机厂当工人； 一九七六年当了二年采购员后再次当上大阳农机厂会计；大阳农机厂倒闭后我爸先后在岳南煤矿、天户煤矿都是会计出生，所以我爸一辈子办事认真，其中有几个笔记本记录1969年至1973年赵庄大队的工作生活，详尽而细致，条理分明，确实是一部赵庄大队的工作史、生活史。 　　现摘录一点如下： 一、赵庄大队各村70年社员布证统计表； 二、70年全大队总有分配人口1819人； 三、70年秋季任务控制花名表； 四、交70年公粮数字； 五、70年10月1日生猪统计数； 六、大阳公社赵庄大队一九七〇年粮食分配方案试算表； 七、大队另附来客用粮表； 八、1973年10月8号煤矿宣传队用火食表； 九、大队平车统计表； 十、赵庄大队出售猪肉花名等等。 　　以及还有好多政治学习内容，应有尽有，方方面面，反应了当时那个年代父辈们的火红的青春。 后记 父亲留下的记录本有五、六本，密密麻麻，时间跨度在一九七〇年至一九七八年，主要是他当大队会计时记录的。我曾问他，为什么这么多笔记本在家里，队里应该有帐本。我爸说：队里有帐本，但会计不能每天夹个帐本跑来跑去，所以为了方便，便将一些数据、表格工工整整记录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如有领导问，随时可以备查，如有领取，还可以签字，以访忘记，以后再在帐本上补上，这就是我爸的工作方式，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也从未记错帐，这就是我爸的青春，火红的青春，值得骄傲的青春一一 记录有什么不妥，欢迎加微信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