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学三年级,院系调整,我们搬到了东校,这是个旧校区,离诸葛武侯祠又近了一步。</p><p class="ql-block"> 纵然宣称是百年老校,但旧校区的布局也不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光景,大抵是近百年来各种运动给拆掉了。这里的博睿楼是上课的地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座五楼建筑,是八十年代的风格,红砖白墙绿树,愈发有一种庄严的美感。红漆的厚度刚刚好,抹在大大的门框里,张扬着生命的跃动。清亮的玻璃嵌进红门框里,阳光穿过玻璃照进来。大厅和走廊的地面砖早已被时光浸透,滋润的刚刚好。三四十年前在这地面砖上飞去游来地稚童,怕是成了前面昂首阔步的才俊。如今匆匆赶路的学生,在某日也会成为悠然的老先生,总是在这翠玉般深绿的地砖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时间飞快,少年乌发上的摩丝味道俨然沉淀成为老先生体内的丹香,白发照样被穿堂风激起。老先生把个性张扬在丹田,谈笑间涤荡着少年的心胸。</p><p class="ql-block"> 乖张的夏天,多情的蝉鸣,悲天悯人的玉兰,挺身入云的青松,楼下拐角小卖店……这一切构成了东校的格局。空中飘来几只云,见到烈日远远地躲开了。不知道几颗星的瓢虫飞来飞去却总上不来顶楼的课堂,却能在扇叶上瞧见它们。呵,或许被老先生夹进教案又放飞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同学拿来一杯水,里面泡着花生,说是养身体。小时候许多小伙伴也是这样做,泡水后的花生,甜,绵,软,特香。就像被老先生施了法,花生回复到刚出土的状态,是我们最美的零嘴。</p><p class="ql-block"> 外国文学,老先生给讲罗马维纳斯,讲荷马史诗,薄伽丘,还讲马克吐温,托尔斯泰。我们当然听不明了,老先生有他的办法,他给我们讲爱情,讲作家的真心,讲书里的温存,他指挥丘比特给我们串联记忆线。他在年轻的时候自然是一个帅哥,可他否认了,他说自己是个美男子。他翻出毛爷爷拍在桌上,问哪位姑娘要来约会,这招太俗,他说追女孩子要读书,要念诗,要弹吉他。永远不流俗,读书给你坚定眼神,念诗给你信念,乐符会造一种境地。终究听不足课堂的言语,终究过不去青春。好,下课。老先生骑着山地车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老校区,有原来的物什,有蹉跎过岁月的老先生,节奏大多较为沉静、从容。老子提出:守静,笃也。把静作为个体意识修养的最高准则和规范,就像淡然的老先生会有本真的美,这大抵就是旧校区的迷人之处。</p><p class="ql-block"> 孔子说,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十岁,是忘了的;二十,没有想要去后悔;三十,还好,还有九年才到,青春十年,会在老先生的教诲下立下自己三十岁为之奋斗的志气和方向。老先生讲,三十而立,不是要你不惧困难,而是让你坚定地立下自己的信念。</p><p class="ql-block"> 老先生,他有白发,他会英文,他骑山地车,他身材刚刚好,我旁听了他三年的课程,他退休了,我也得毕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