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五）“一本正”的代价</p><p> 我们科的主管副书记，原是怀德县的最后一任县长，也是公主岭市怀德区区委书记。1985年整党结束后，因公主岭市（1984年至1985年中间的八个月原怀德县改为公主岭市，升格为地级市，辖伊通县）由地级市变为县级市，他调至四平市农委任副书记。该人是农村工作通，主管全市农村经济工作，应该说是相当胜任的。这个副书记可用一个“快”字概括，即思维快、说话快、走路快、办事快。其缺点也很明显，决策快反悔也快，朝令夕改，而且偏听偏信。受他青睐的人可以欲所欲为，他看不上的人，尽管工作很出色，也得不到好烟抽。说他朝令夕改，在他坐上农委第一把交椅后，表现得更为突出。在人事上，为安排一个办公室主任，作为一把手的他，一天之中更换任命了三个人——上午是机关支部书记，中午换了发展科长，下午又换了他的另一个心腹之人，令人琢磨不透。曾经在一个星期内，按照他的指示，农委各科室的办公室互相搬了三次家，隔壁的市总工会同志说，农委怎么老折腾哪？类似这样的事情，在他主政期间屡见不鲜；说他偏听偏信，一点都不为过。比如，只要他身边得意的人说某个人的坏话，他肯定不加思索地信以为真，立即给予批评、打击。政研科的叶爱民，为人直爽倔犟，为了工作的事与他有过一些争论。他的心腹之人借机在他面前挑拨，他便在诸多方面让爱民下不来台，使爱民无所适从，怎么干也得不到好，逼得只好在市委大楼的大厅里和他大吵大闹，惊动了市委书记李世学，才解了围。</p><p> 我刚正式调入农委时，与我年龄相仿的一些人都只是普通科员，而我已经是农业局的实职副科长了。这些人怕我来了以后与他们争科长的位置，所以在这位副书记面前没少贬低我。当时的我非常要强，整天满脑子是工作。寡言少语，不会打麻将、不会抽烟、不喝酒、不与大家打“连连”，简直是个“一本正”。这就很不适合副书记的口味，认为我这个人太死板。加之那些人又和副书记是麻友、饭友，因此在他的耳朵里，我这个“一本正”便成了“假正经”，显然不得“好烟抽”。有一天的工作时间，副书记带着三个得意心腹在政研科办公室里打麻将，门没上锁，正赶上我去该科办事，碰个正着。当时我对麻将牌基本不懂，只认东西南北风，什么条、饼、万的分不太清，又是上班时间，赶上了这样的事，一时间不知所措。站着看了一小会便离开了。可不知哪个多事儿的人，把这几个人上班时间打麻将的事，向主管机关副书记尹儒功告了状。这尹书记又是一个老认真，非常讨厌打麻将，特别是上班时间更不能容忍。于是，在这之后第三天的一个机关大会上，点名批评了这件事。这下可坏了，副书记自然把这个告状的人怀疑到我的头上，千方百计地找我的小脚。这一切我当时是全然不知的，因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吧。若干年后，副书记离开农委时，向我道出了真情：“连成你这个人并不是打小报告的人，我调查清楚了，那次向尹书记告状的不是你，这些年你受冤枉了，对不起。”可这一切都太晚了，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到政研科去碰上这种事。原来，副书记在农委期间对我的一切不公都是这一次无端的怀疑而引起的。</p><p> 我在生产科时，因工作需要，经常和副书记下乡。当时农委有一台破旧的小面包车，专供他领着我们生产科下乡用。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刚刚学会开车的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叫姜向阳。这个人毛毛楞楞，坐他的车实在不安全。每逢和孙副书记下乡，他都让我坐在司机旁边的副驾驶位子上，说让我帮助把握一下，免得出事故。还美其名说是让我享受一下领导的待遇（在四平这个城市，机关领导都坐在司机旁的位子。），而他却坐在司机的坐位后面，这样安全得很。我这个人天生胆小，对领导的指示向来唯命是从，只好照办。时间长了我看出了门道，原来副书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三个人坐车时，他极力坐在小面包车的最后一个坐位，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p><p>事务发展的规律就是这样，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小司机本来开车毛楞，又是一个新手，出事是迟早的事。1988年的夏初季节，副书记带着我、宋科长、贾晋东，还有他的“红人”去公主岭市的十屋、八屋、秦家屯等乡镇搞调查研究。一路上，“红人”选中了副驾驶的位子，好不威风。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小汽车拉着我们从十屋向八屋奔驰。这条公路是吉林省的省级公路——“长通公路”，笔直的柏油公路，很少看见来往的汽车。小司机越开越起劲儿，时速大约超过一百迈。看他美的那个样，一边开着车一边哼着小曲儿，红人附和着，两人唱得好不愉快。小车快到八屋了，突然一个急刹车，小面包车猛地一下停住了。红人的头部碰到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上。还算他命大，只是把头部碰了一个大包，一个多星期后逐渐消失了。可前面的马车被我们的小面包车撞到路边的深沟里，摔得粉碎。赶车的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小伙子，还算灵活，车翻了以后顺势跳下车摔在地上，只是有点小小的脑震荡。车上的马挣断了肚带逃跑了，后被好心人追了回来。这次事故，我们农委为伤者付出了三千余元的费用，在当地政府的协调下息事宁人。我真庆幸，厄运没有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我真的不愿意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p> <p>刘连成，1953年出生；退休公务员；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旅游摄影、影像制作和散文、诗词创作。多篇文学作品在当地报刊杂志及平台媒体发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