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行义》

漠生

“炊烟”系列之《炊烟袅袅》

《 帅哥行义》

 

行义，乡友且初、高中同学。这个乡，就是胜利公社或青山公社或大安乡，虽然现在并入了地域更大的三家镇，但我们那代人的心里面只记得或者只愿意认可胜利公社是我们的故乡。我们又都在同一年当兵，虽然不在一个部队，但彼此都称作战友，这是所有当过兵的人的规矩。1984年，他高考前考飞成功，进入了部队航校学习，比我早些时候当兵。我则在高考之后，穿上了军装，估计前后差别也就是一、二个月。按照部队的规矩，早一天入伍也是老班长，那么单就入伍早晚来说，他也是我的老班长。他年长于我，对我多是呵护，亦可以是我兄长。这么多层关系之下，我们必然是那种异父异母亲兄弟了。在河边中学、三家中学的几十个同学中，这样的同学很多。他们大多数在老家工作，我的父母或兄弟姐妹有啥困难，只要他们知道，就会以子身份前去嘘寒问暖，这让我和我的家人非常感动。

行义是个帅小伙。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明眸皓齿，真的是一表人才。我记得，他家兄弟中好像有人当过兵，所以他总是穿着绿色的军装，风纪扣扣得标标准准的。夏天的时候，穿的背心也是干干净净且没有“漏洞百出”，露出的是不胖甚至有点健美过的身材。而且，确确实实他还喜欢臭美，经常拿从家里带去的米去卖，然后买白球鞋，买带二、三道白杠的运动衣，为此还被老师约谈过，说他赶时髦。你说，这样的一个男人不是帅男吗？我估计，很多女同学都私下暗恋过他。不过，这只是估计，他和女同学们都没有说过。在校期间好像和我一样，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现在想起了，在青春萌动的青少年时期，竟然没有一点“小故事”，多少有点小遗憾。以至于年届半百之后同学相聚，竟然找不到可以开开玩笑的话题，让茶叙酒聚少了很多乐趣。但这个不好说，那个年代我们都专心读书脱农皮，即使他或她们偶尔有点小情愫，也都死死地按在心里，早已烟消云散，自己都忘记了。即使偶尔想起了，都怀疑当初是不是真的有。这是我们那一代人的青春岁月吧。我呢，只是学习成绩比较好，肯定比行义要好，但外表就是强烈反差。所以，我是从头至尾似乎就没有过暗恋谁，百分之百也没有人暗恋过我。这主要是没有去暗恋和被暗恋的“资本”，就是一个读书郎。我只是他们当时的班长，现在的老班长。

行义喜欢打篮球。河边中学读初中的时候，他好像是在初二那个学期从大坡那边的学校转学过来，估计是因为我成绩比较好，我们很快就成为好朋友了。先前，我是比较喜欢打乒乓球的，但水平和侗哥、远拥、存在、勤春他们不在一个级别，但我比较使懒，经常无缘无故霸占乒乓球台，大家拿我也没有办法。行义来了之后，我就和他一起打篮球。篮球场在琼江的边上，稍微不小心，球就有可能掉入河里，所以我们很少传远球。球场上，行义行云流水地全场跑来跑去，且是命中率最高的，非常吸引眼球，更是非常帅气。但是，在一次抢篮板球的时候，我摔断了左胳膊，从此我就不再打篮球了。而行义呢，则是继续威风八面，高中的时候继续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晚自习之前还经常与老师等高手进行篮球赛，引来好多女同学观看，他似乎就格外卖力表演起来。他虽然喜欢运动，却非常爱干净，洗衣服特别认真，肥皂抹上去后，一定要搓出很多泡沫，所有的汗渍污点一定要清理得彻彻底底。这让我非常佩服，因为我始终搓不出太多的泡沫来。有时候，他实在看不惯，就抢过去，一边搓洗一边训斥，我旁观着乐得清闲。但行义太喜欢篮球，多多少少影响了学习，对此我非常担心，也提醒过他。但他一脸无所谓地说，我知道成绩就那么回事，考大学没有多大把握，目标就是将来参军，这不难吧？在1983年底，他竟然“偷偷摸摸”去应征，还一切合格，结果被老师发现而作罢。还有就是和我、进娃一样，在高中时经常被罚写检讨和打扫卫生的前3甲，皆因些当时不为学校认同的事情，用他的话说就是成绩好的、爱运动的、不爱学习也不爱运动的3人居然都会小调皮、“坏学生。”但吉人自有天相，在1984年的空军招飞中，他和立同学都如愿以偿，考取了飞行员。这让我非常的开心，但也有一点点嫉妒，而且对即将到来的高考也忐忑不安起来。他离开学校的时候，是穿着崭新的空军军官服而去的。那一身军装穿在他身上，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一样，标准、威武、帅气，这让很多同学非常羡慕。八月底，我也如愿以偿考入了一所部队院校。从此，我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的日子就这样悄悄结束了。

记不得我上大学的那一年，他离开了飞行学院，转到炮兵学院学习。每逢寒暑假，我们经常约好一起回四川休假，一起出发再分开回校。有一年的暑假，我约他到我学校所在的城市小住一天，然后我们一起回老家，这是我们分开多年后的第一次腻在一起。一路上，他依然像老大哥一样护着我。据他说，上车没有多久，我就东倒西歪地睡着了，而他不忍心叫醒我，又怕行李架上东西丢了，就死瞪着眼睛没有休息，直到我舒舒服服醒来。估计这是真的，因为我瞌睡多，特别是有他同行，心里肯定非常放松，睡得美滋滋的。而且，行义是个直汉子，从来不说假话，对别人的假话也是毫不留情，当面就揭穿，让人非常尴尬也不顾。这一点，还有别的佐证。我结婚后，他出差到我的城市，说要去一个非常有名的地方看一看，并且不要我陪。傍晚的时候回来，他气呼呼地说，你们这么大个城市，在那样一个地方，怎么还有骗子啊？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由于没有带相机，那里的照相点的人非常热情地说帮他照。他还很严肃认真地摆了不少姿势，想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但后来机敏的他发现，照了30多张后，摄影师还在不停地按快门，就立马知道上当了。因为胶卷长度没有那么长啊！那个时候，这样的骗子摄影点、摄影师确实有，专门骗外地来的游客，等你把钱交了，人走了，但始终收不到照片。因为，他的相机里根本没有放胶卷。这件事，足见行义之实诚厚道。

他分配到四川一个部队后，也专门去看过他。那时，他已经是副团长了。去他部队的时候，我也穿着军装，战士们都给我敬礼，这是我第一次得到那么多战士的军礼。那天晚上，他非要请我品尝当地的名小吃，我们还喝了点啤酒。我们热烈地聊着天，回忆起河边中学时打篮球、三家中学时月夜去他姐姐家背红苕、大学时一同去重庆但他中途改变以及如上所有事情，或哈哈大笑，为我们的年少轻狂，为我们的单纯幼稚，或若有所思，为我们失去的青春岁月，为我们即将老去的日子，或相互挤兑，为我们亲兄弟般的友谊，为我们共同经历的不堪尴尬。再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但电话和微信的联系从未间断。我们都相继离开部队，他是退出现役自谋职业，到了一个效益非常好的公司，且做了副总。没有多久，他爱人退休了，专职在家带孩子和伺候他，把他给幸福得不行不行的。但后来，我听同学们说，他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这把我给吓得不得了，立即给他打电话。“老哥们，怎么了？”“没有怎么啊！”“我都知道，身体究竟怎么回事啊？”“哦，这帮小子嘴巴太快。就是一个小病，现在基本恢复了，正在调理中。你现在工作忙，又离我那么远，是我让他们不告诉你的。”他啊，就是心里始终装着别人、关心别人，生怕麻烦别人的老大哥。我反复告诫他，一定要以身体为重、以家为重，一定要严格调理、早日康复。他很烦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还不懂？啰啰嗦嗦的，不像个军人。”我知道，这是我们的对话方式。这里面，饱含着我们几十年的同学情、战友谊，饱含着彼此的牵挂和关心。几十年来，我每一次小小的进步，他都及时打电话祝贺，连孩子上大学、读博士都要祝贺。老实说，也是啰啰嗦嗦的哈。

后来，他的身体很快就彻底康复了，这让我非常开心。我邀请他来我这个城市，很多地方他还没有去过，当然我也没去过，正好陪他去看看。但他说，孩子学习任务重，实在离不开。同时，工作虽然不是特别忙，但也不能较长时间脱岗。这个家伙，就是责任心特别强，啥事交给他都让人放心。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他的身体，反复提醒他一定不要太累太辛苦，偶尔也要给自己放个假。前几天，我查出了糖尿病，虽然只是超了一点点指标，但他非常“讥讽”地对我说：“你看看，整天啰啰嗦嗦说我，怎么就忘了你自己？得了糖尿病啊，就要自己控制好饮食，适当锻炼。既不要不当真，胡吃海塞腊肉、扣肉、回锅肉，又不要太紧张，心情放松很重要。特别严肃命令，你那个面食大王不能当了哈，面食含糖量太高了。”这一通报复性的训斥，让我非常感动。这才是兄弟啊，这才是战友啊！放下电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增广贤文》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果然。

我之前的文章里说过，真正的朋友至交，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也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忘，而是十年不见，见面一言不发，依然不觉得尴尬。这就是行义，我的好兄弟、好同学、好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