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我像谈恋爱一样签了份门市出租合同

往事如烟

<p>  谈恋爱和出租房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但当我前几天在一份门市房出租合同上落笔签字的时候,确实有种谈了一场恋爱的感觉。</p> <p>  10年前,很偶然的,我用期房的价格买下一处现房的门市。当时,周围社区已经成熟,鳞次栉比的建筑间穿行着热闹与嘈杂,使这里充满了城市烟火气。整条街的门市租得火热。我买的是个两层带阁楼的门市。买下后,我并没有急着出租,而是亲自画图设计把它装修一新,阁楼打上了水泥楼板,一楼挖了一个半地下室,向地下挖了1米,又在高于地面1米处打上楼板,两层的门市摇身一变,成了四层,它的先天不足(不临街),也算后天补齐了。</p><p><br></p><p> 这个被我精心装修的门市,是用来扶持农村老家的外甥女夫妇来此创业的。由于没有租金的压力,外甥女的事业很快起步并趋稳定,她们自此在这个城市立足,一个农村家庭的命运从此被改写。两年后,她搬到与她的经营规模相匹配的房子,我的门市开始对外出租。有些歪打正着,也可能是善有善报,这个当初只是头脑一热为外甥女装修的门市,它的行业定位(教育、托管),与周围人群特点和它所处的位置竟然十分契和。门市出租得一直很顺利,一天也没闲置过。</p> <p>  门市在起初换了两个租户后,从第三个租户开始稳定下来,到今年这个租户小李已经连续租了五年。小李是个看起来有些土里土气的中年女人,当初见她我怎么都不能把她和教育行业联系起来,没成想她从零起步,并且很快干得风声水起。她声称与我和财。因为倾注了心血,我对这个门市有种特殊的感情,我时常到门市去,和小李的关系也处得融洽。我以为我们的这种租赁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把门市卖掉为止。</p> <p>  所以,当人们街头巷尾谈论着新冠肺炎疫情对于经济的影响,并煞有介事地称某某地一间难求的写字楼变成“白菜价”,某某街门市出租出兑的白花花一片,此时我还丝毫没感觉到这与我有什么切身关系。我按步就班地做着我该做的事。6月初的一个周末,我领着维修工人去门市修暖气管线,管线在供暖期穿孔了两次,小李要求给她修一下。正当我和工人讨论维修方案时,一旁的小李却告诉我,她不干了,房子不租了。一时间,我有些懵,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闷闷的难受,有种突然间被抛弃的感觉。</p> <p>  虽然也有磕磕绊绊,但这就像鞋子之于脚,鞋把脚磨得起了茧子以后,再给予脚的感觉,不是疼痛,而是适应,是习惯,甚至还有依恋。而且小李的持续稳定经营,让我省去了不断地带人看房,谈价,签约等一系列的烦恼,很省心。如今,疫情之下,一时间,去哪找一个让人依恋又省心的租户?我心里一片茫然。因为单方面悔约,小李也觉得抱歉,她说了很多,我晕晕的也没听清楚,只记得她想把东西,包括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家什物件,都先存放在这儿,我点头同意。这世上除了金钱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叫情谊。</p> <p>  我们从门市离开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在我的坚持下,我像以往一样开车送小李姐妹俩回家。此时天已黑透,门前热闹嘈杂的广场变得寂静无声,路灯闪烁着荧白色的光,默默伫立在有些冷清的街道旁,显得有些孤单和寂寞。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开始思考在她退租这件事上我负的责任,或许是因为小李连续几年的续租使我变得懈怠,认为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而没有想到要去经营我们的关系,没有体谅疫情下她的处境,在她之前提出减免房租时予以拒绝。车到了目的的,在她们打开车门将要下车之际,我说,“如果你们改变主意了,咱们再谈谈,我把房租给你们减免些。”对于值得的人和事,放低点姿态又何妨?</p> <p>  接下来,我以求租者身份到周围进行市场调查。大街上,各色商铺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依旧如常地开门营业着,只有零星几家的二楼、三楼贴着出租,价格也很稳定。转了一圈后我的心里有了谱,我的门市不愁租,而且是小李的不二选择。我挂出了略高于市场的租价,想放慢点出租的步伐,等一等小李,我相信她不会轻易放弃她曾为之努力奋斗的事业,我也不忍心因为我的拒之门外而使她的事业夭折。我想给她点考虑的时间,期间一个诚心租房的人也被我拒绝了。</p><p><br></p><p>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我想我不能再这样盲目的等下去,毕竟门市每月的租金对于一个工薪家庭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我问小李的想法,她说,她要接着干,但要等9月份学校正式开学再交房租。我知道她的顾虑,是担心疫情反弹不能正常营业。我表示可以把她的担心写进合同,如果学校不能按期开学,我会把房租进一步减免,但她必须先交一部分租金以表示她租房的诚意,她不肯,并且因为我不够信任她而表现得有些不高兴。</p> <p>  她用“信任”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从而保护自己利益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保护自己利益这本没有什么错,但一种能够长期持续下去的合作关系,必定是一种利益的平衡。双方从各自的利益出发,然后一点点向对方靠近,最终到达一个彼此都能够接受的平衡点,合作就成了。可现在我一步步向她靠近,她却站在原地不动,让我变得很卑微,事情不可以这样的。我觉得再没有遮掩的必要,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出租房子,不是投资,我可以把房租打折,降价,但是我不能把未来那些不可预知的风险全部承担下来,你不交钱,房子不可能给你留。明天起,我要认真地租房子,至于咱们俩今后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看缘分吧!”</p> <p>  我把租金降到合理价位,开始正儿八经的出租房子,可过程却是一波三折。小李先是自作主张在门市贴上出租教室的广告。那几天,咨询的电话突然一反常态,变得很少,几乎没有,我意识到肯定是门市上贴的广告出了问题,因为小李的东西还放在里边,她手里还有门市的钥匙。抽出时间开车过去一看,果然,小李在我张贴的出租广告上面,贴了一张出租教室的广告。我揭下这个广告,告诉小李这么做很不妥,她表示不会再贴。</p> <p>  接着,她又阻挠客户看房。过了几天后,我不慎把门市房的钥匙丢失。小李爽快地把她手里的钥匙又给了我一把。隔天我领人去看房时,却发现这把钥匙连锁孔都插不进去,显而易见是张冠李戴。我一边向看房人表示歉意,一边赶紧和小李联系。她说因为粗心拿错了,有个学生家长刚拿了钥匙开门,现正在旁边的广场,让我找她去拿。我按照与那家长的约定,5、6分钟后赶到约定地点,再给那人打电话,她却一直在通话中,打给小李,小李同样在通话中。一会儿小李打来电话称那家长的钥匙也拿错了,仅有的一把在她妹妹身上,而她妹妹得一个半小时后才能回来。</p><p><br></p><p> 看房子的人遗憾地离开了。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似乎我的好心正在把我自己一点点变成东郭先生。我随即打通了小李的电话,“小李啊,你明天把着急用的东西搬走吧,我要换锁了。”不用多说,我相信她懂的。电话那头的小李沉默了一会儿说:“商姐,我想租,咱们谈谈吧!”“谈可以,只不过你得把钱准备好,现在疫情形势已经明朗,那些如果都不存在了,你必须把租金一次性交齐!”小李变得出奇的爽快,“好,没问题。”</p> <p>  重新在合同上签字之后,我们俩有点像分道扬镳又重新执手的恋人,都分外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缘分。我在给门市维修暖气管线时,“顺手”把一组有点漏的暖气片换成全新,而小李,在台风“巴威”“美莎克”“海神”接连来袭,门市房的地下室变成“泳池”时,她一边淘着水,还一边和我发视频打着趣。我们似乎比之前更和谐融洽了。</p><p><br></p><p> 至于之前那些不快,都是疫情闹的,就让它随风而去吧!</p> <p>注:图片来自网络。</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