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欣赏（17）一一故地重游（王维凡散文选）

韩建国

故地重游作者/王维凡 公元一九八六年，我离开林业中学，离开了挚爱的教学，教师队伍，改行作了乡镇政府的公务员。 记得，在人事局办理调转手续时，一位女工作人员看到我手里的《教师资格证书》，友好地接过去翻看。她抬头看着我眼睛，摇着头，意味深长地，说，”中教一级”教师，改行？到乡镇作一普通公务员？是不是太不值得？！ 我鄂然，续而无语……  离开”林中”以后，由于为工作和生存的需要而东奔西忙，我便很多年没有重返昔日曾经拼搏奋斗过的林业中学校园。 现在提起《林业中学》大多数人已十分茫然。 当年的林业中学校园不在县城，而是地处距县城50多Km的龙头军马场南面，挠力河南岸，面对完达山的余脉，是面朝山林背临河水，孤伶伶的独立建筑群，是建在森林边上的真正的”林业”中学。 校园是四合院式的砖瓦结构的平房。家属区座落在校园的西侧，也是砖瓦结构的红砖瓦房。当时乡下农村以低矮的土房为主，砖房很少见。能见到如此整齐划一的民居，路过的人们眼前一亮，会发自内心的惊呼，好漂亮的地方啊！ 校园北面不足一里远，便是县内第一大河挠力河平静东流，流向县城东部。河岸开阔，沙滩干净平坦，景色让人赏心悦目。校门南面是东西向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向东延伸。每天有两班客车通行。 横穿公路，路南便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林深树密的人工林和次生林木，衬托出校园的美丽景致。 这里，气候宜人，尤其是夏季凉风习习，暖风送爽，是个适合人居住，避暑的好去处。届时，鸟语花香，风景秀丽，北面河岸垂钓，游泳者络绎不绝，成了迷人的，令人向往的好地方。 只可惜，在我离开林业中学两年后，由于国家取消企业办学，林业中学便与县城中学合併，教职员工全部併入，搬迁到县城里，林业中学从此永远地消失了。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林业中学”似乎在我的记忆中也渐次模乎起来。 有幸，去年秋收刚过，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但还没有落雪。我乘出租车要去南山里山村走亲戚，正好路过原林业中学校址。记忆的闸门便立刻开啟…… 我让司机在校门前停车，我自己则信步走进我曾经工作生活十年之久的林业中学这荒废的校园，真正的开始了旧地重游…… 当年的林业中学可是窗户眼吹喇叭一一名声在外。 虽然，这里是只有六个班级的小规模的林业子弟学校，连同教职员工在内也不过区区三百几十号人的一所初级中学，却是我曾经的乐土。 这里学校虽小，但教学设施应有尽有。师资学历虽然多数不是合格中学教师，多数人是文革前的高中毕业生，但由于学校调度有方，教师都参加各类进修，补习以提高教师素质。我们有两人获哈尔滨教育学院本课毕业证书，有4人获牡丹江师范学校毕业证书。记得第一次评定教师资格时，全校17名正式教师有五人评为”中教一级，其他12名教师获中教二级资格。加之学校纪律严明，教师认真负责，教育，教学质量一流，升学率在全县一直是节节攀升，遥遥领先。譬如我教过的三届毕业班，曾经连续三年以百分之百升学律为县教育系统所称道。 正因升学率如此之高，则令周边乡镇和农场中学的学生家长十分羡慕。每当年度开学前，到学校来挖门路，掏窗户，希望把自已子弟送来林业中学寄读的人络绎不绝。学校当局受规模和经费限制，很是为难，为此，林业局党委还专门例会讨论决定:   非林业子弟，严禁在林业中学就读，以此堵住寄读事态。 但每年还是有差不多十多名寄读生通过各种渠道，在林业中学毕业，而升入高级中学或考入中专。 林业中学升学率高，没有什么秘密，主要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一由于企业办学，学校当局在林业党委的默许下，林中教师在和地方教师同等的条件时，工资上调23%，相当于比地方教师涨两级工资。另外，为刺激任课教师积极性，学生每考一名入高中，中专，奖励教师二十元，考入一名职业高中或技工校的学生，奖励教师15元。 为此，调动起教师的积极性，他们起早贪黑给学生辅导，补课，在早自习或晚自习为学生答疑解惑，(教师全住在学校附近，两分钟即可走进教室，有地域之便)充分调动了学生和教师的积极性。 记得一九八五年，我领奖金一千多元。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见到的最多工资。 我漫步在面目全非的校园里留连忘返。 此刻，我仿佛又在给学生上课了…… 同学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地听我讲课，偌大的校园里，不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听到下课铃一响，同学们就如潮水般地冲出教室，来到操场上开心地玩耍。女生们常玩的活动是跳绳和踢键子，也有少数同学两两配合着在打羽毛球。男生们有的在玩单杠、双杠，活动活动筋骨;还有的同学在玩打羽毛球，一个个技艺娴熟、锐不可挡。 毕业班的男生多数在篮球场上吵闹着扔”散”篮，如同经验丰富的沙场健将，在正式角逐前的赛前准备。这一切看得人眼花缭乱、痴迷陶醉。 这时候的校园就是我开心的乐园! 有时，我也会乘课时轻闲之机，信步跨过公路，走向路南的林阴山路。微风吹来，树木的枝条犹如少女轻柔的手臂，抚摸着我的脸脥，让我轻松，让我愉快，让我自在，让我心旷神怡。面对巍巍大山，我深感到自己的弱小。然而大山又似乎是我的依赖，我从山爷的静默中吸收了能量。当我急速返回校园时，仿佛充满了自信的豪情。我又会意气风发地站到三尺讲台前，为学生们答疑解惑，传授人类文明的成果…… 而今的校园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校舍依然，然而已破败不堪，所有房舍都没了门窗，原先高耸的体育场馆，漂亮的学生食堂，还有整齐划一的学生宿舍，所有房上的瓦片如秃疮的头顶，好像被什么人揭去大半，已陷入房倒屋塌的危相，室内更是空空荡荡、残破不堪，一片死寂。 打听一下几位现住在校园北面的几位居民，经介绍，林业中学解体后，产权划归就近的龙头林场。 曾有人在此建立过储木场；木材加工厂；投资在此办过一个什么什么养殖场。由于种种原因，无论办什么厂或场，不到三年就都破产倒闭。最后卷铺盖，走人。 这里的产权虽然归了林场，但林场改制，实行封山育林以后，停止了採伐林木，停业了木材生产，林场职工主业变成扶育林木，釆取封山育林。多数人员已搬迁进城里，林场房舍也已十室九空，多数房舍空荡荡的，便更加无人问津林业中学的校舍了。 荒废的校园便狼撕狗掠日渐破败。现在已到了惨不忍睹的境地。 林业中学红火的时候，小商小贩经常把这里当成销售的福地。骑自行车；赶小驴车的；肩挑背扛的到校园门前作小买卖。学校当局乐得睁眼闭眼，从不干涉。在校学生是购物的主力军，加之教职员工也需要购物，在校门外西侧，真地形成个小小市场，有时还真挺热闹。 尤其是每年林业系统都要在这里举办林系统中小学生运动会，届时，整个校园便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周边农村，还有河北面乡政府和龙头种马场的人员也来凑热闹。 这时，老人，孩子笑逐颜开，男女青年凑在一起谈情说爱。喝彩声、说笑声此起彼伏、小商贩们的吆喝声互相交织，形成一个沸腾的海洋。 而今却是人烟稀少、冷冷静静，荒凉可佈。就剩林场的几家自流农户惨淡经营着林业中学周边的十几公顷农田，有气无力的过着近乎于与世隔绝的生活。 当年，学校当局给每户教师分配一公顷耕地，每当到了春季，各家各户人们天天都在忙着翻土，施肥，积极准备着春耕，田间地头，处处可见繁忙的景象。各家院落里，大鸡、小鸡在悠闲的散步，圈内不时传声猪，牛，羊的叫声。校园的上空，炊烟袅袅，昂扬着勃勃生机。 而今的校园，常住人口仅剩五、六十囗人，基本都是老年一族。不要说是那些坡地，就连公路边的许多平坦的肥得流油的好地也都没人耕种，到处长满一人多高的荒草。再看看各家的院落，可谓是十室九空，罕无人迹。 昔日侨居在林业中学的苏姓夫妻，年龄比我小不了多少，当时都不足三十岁，婚后生了三个孩子。生活虽然艰难，但夫妻俩同甘共苦，齐心协力，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而今的他们，已六十大多，面色却显得非常苍老。男人也没其它本事，种着几亩薄田，农闲时节，开着三轮出去做点小买卖，挣点小钱来维持生计。三个孩子虽说已经结婚成家，日子却都过的紧巴巴的，很多大事出来，还得他们老夫妇操心。 看到今天的状况，让我不由得感到心情沉重。亲眼目睹土地的荒废，校园的破败，又难免让人伤感而又感到悲哀。明天的校园又该是一种什么景象呢?拆除可能是必然的宿命。那么，这几户人家，他们的出路又该在哪里呢? 作者/王维凡图片/网络音乐/故地重游（李玲玉）编辑/韩建国 谢谢欣赏下期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