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系列之皮匠

安格尔

工匠系列之皮匠

文/安格尔

皮匠是指以动物皮革制造成生活生产用品的手工业匠人。从用途上来讲，制做马车上的笼头、套缨、绳线、搭腰、道梢，米熟皮绳线的皮匠叫黑皮匠。以鞣制好的皮革专门制做骑马马鞍的皮匠叫马皮匠。把羊皮狗皮貂皮鞣制好，缝成皮领、皮袄、皮裤的匠人叫做白皮匠。因为刮制出来的皮制品是白茬子而得名。

各类皮匠在生产工艺虽有不同，但复杂程度仍属黑皮匠为最甚。一张干牛皮到手，又僵又硬，叫做生牛皮。先要泡入水窖。水窖由青砖白灰砌成。长六尺六寸，宽九尺九寸，深九尺九寸。里面注入清水后，把皮张泡进水窖里。夏天天热，五天即可把皮张泡柔软。冬天天冷，半个月才能泡好。在泡皮子过程中，皮张的天然纤维澎大，而挂在皮上的残余肉渣子发生腐败。散发出的尸臭味儿那真是臭不可闻、令人作呕。这也是臭皮匠的由来。至于三个臭皮匠，顶如诸葛亮的民谚，一个是字脚押韵，说起来顺口。另一方面表明了人多智慧多的道理。皮张泡好后，把发过的生石灰包在皮里子，几天后皮上的毛就附着松驰，叫毛利了。另一种办法就是把米熬成稀粥，涂抹在皮里子里包好。在米发酵的过程里，毛也利了。前一种叫硝熟皮，见雨见水后僵硬。后一种叫米熟皮，见雨见水后还能保持柔软性。这种特性被用来形容不爽快的人做事方式，叫皮米顽嫌。

皮张熟好后，把皮张毛朝外搭在戗床上，用二尺多长的弧形戗刀把毛全铲了，铲下的毛叫褪灰毛，可以纺毛绳，也是口袋匠制做毛线口袋的好原料。把毛铲光后，把皮张里子翻过来，用迫刀把肉渣子铲光。一块崭新的皮革就制成了。去除落后杂乱的，变革成新的东西叫革新。

皮子经过褪毛、去肉渣子后，叫生皮。可割制护绳，皮筋子。皮筋子用来扎笸箩簸箕的口沿，起到耐磨作用。接下来就是鞣制过程了，也叫窝硝。上三遍硝鞣制的叫半生皮，用来制做搭腰、套缨、辕大缰、刹绳。半僵硬有韧性，耐磨。上七遍硝鞣制的叫熟皮，经过上猪油素油浸润，颜色发黄，皮质柔软。制做滚皮，也叫米熟皮绳子。道梢就是鞭梢，一甩鞭子，‘啪啪’作响。

那些生皮子割下的边角料，也叫皮头革梢，用来熬胶。又是木匠沾木板的好原料。熟皮子的皮头革梢，是钉鞋匠的好补丁。用来做前后包跟，里外皮头。皮鞋匠的皮革经过剥制、染色、上油，完全是另外的工艺了。

皮匠使用的工具有小刀，用来切割皮张。锥子、槽锥、编棍用来编制花样。冲刀用来在皮革上打孔。套缨弓子系在腰里，挽制套缨时，腰往后座，手往前伸，扎紧捆绳。套缨里裹马鬃，但牲口脖子易发热出汗。南方的棕榈树皮不远万里运过来，挺珍贵。用棕树皮填充在套缨里，散热发凉好用。工具里还有剪子、钳子、斧子、长针、短针、顶针等。

在皮革泡制鞣制过程中，过去没有保护措施。工匠徒手捞、铲、洗、割、缝。双手直接接触石灰、芒硝。腐蚀性的原料把手腐蚀的开花变裂，血迹斑斑。手上的见血小孔叫打灰眼儿。那是钻心的疼。治疗办法也简单，皮匠在地上生起火，把手在火上反复的烤，让死肉老茧厚一些，下次可减轻罪过。

挣钱难，吃屎难。不付出辛苦，怎会享受幸福生活。赌博汉的钱，当天完。手艺人的钱，花十年。庄户人的钱，万万年。钱这种东西，来的太容易了，去的也容易。只有付出辛苦血汗了，才能明白甘苦的滋味儿。

写于2019年6月9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