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游湖北2020之夏

静水微澜

两个老同志的一年一游，还在持续发展之中，去年海南游之后，就承诺下一年的五一假期，下江南、自驾游。谁料想，新冠疫情直到五一假期仍然阴魂不散，工作也是繁乱，忙着忙着，好像今年的亲情游就要搁浅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老娘又是七个月没见着老哥一家三口，甚至一个问候电话也没接到，中间也曾试图撮合他们见面的机会，却无果而终。虽然是这些年的常态，但是几个月的疫情将老娘的失落感不断放大，直到最近，再三流露委屈和怨怼。 爹爹今年的身体状况，是肉眼可见地在走着下坡路，近来周末回老家，几次见到老人家步履踉跄，虽然与同龄人相比仍有优势，虽然午饭后的麻将还可神清气爽，但与往年的健步如飞、声如洪钟相比，显而易见的衰老也会让人心塞塞。 好吧！将工作放一放，带两个老同志出去散散心！一路之上，劝老娘：还是要多考虑他们的特殊情况，虽然精神给予几乎是空白，但是物资给予从来不欠缺，儿女两个，如果说能给你的精神安慰是十分，他们一分不给，我就给十分，他们若是给三分，我就只给七分，你老人家想开些莫贪心！ 笑谈同志哥退休后可以回老家招呼爹爹的一天三餐饭，爹爹说：那晓得我还在不在！我说：未必这点信心都冇得？谈在不在的问题太早了些，但还是要想想自己的年龄，菜要少种够吃就行，有十分力最多只出七分，饮食营养要搭配，瘦肉和鸡蛋每天不能少，莫舍不得！做到这些，保险能活一百岁。 1952年，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化云向毛主席汇报工作，“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一点水是可以的”。毛主席诙谐一句话，就此勾画出南水北调的恢宏蓝图。1958年，选址汉江与丹江交汇点的丹江口水利枢纽工程开建；2005年，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工程——大坝加高工程开建。 2014年12月12日正式通水，全线自流1421公里，年均可向河南、河北、天津、北京四省市调水95亿立方米，极大缓解四地水资源严重短缺的局面。丹江口大坝，巨大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呈现眼前，并不具备观赏性，只是了解一段历史，也算不辜负走这一遭。而且，俩老同志压根也不会在乎风景好不好看，跟着儿女出来玩，怎么样都是开心。 准备午饭后游览净乐宫，于是在寺旁随便找到一张农家乐的招贴，顺着小路找到门口，乡居中摆几张桌子，竟无一个客人，也不想再淘神，将就一餐吧！谁曾想，略过荤菜素菜，却被一盆萝卜丝焖饭惊艳到了，一颗颗米粒裹一层猪油晶莹剔透，萝卜丝混杂其间醇香扑鼻，一口气吃了三碗竟还不觉解馋。 走近净乐宫的棂星门，在正午的阳光下，青色幽幽的石牌楼依然肃穆庄严，宫内东西碑亭中仰望线条简洁的龟驮碑着实高大巍峨，果然还是六百年前皇家居所的气派。除这三件古物，更名复建的静乐宫内，香火不闻的宫殿，了无生机的院落，四处充满了山寨的尴尬。南水北调沉没了均州古城，净乐宫挑檐画壁的重重殿宇，幽径迴复的层层院落，也都随着武当第一宫静静沉没在丹江之下。 第一次来武当山，是在1999年，那一年，正遭遇我人生中的一道坎，生活濒临崩溃，正好系统内组织统计员到武当山学习，单位领导报了两个名额：统计员和我。统计工作本来与我不相干，不过是给我一个散心的机会。单位领导曾说：小李做事我放心！这句话曾激励我努力学习和认真干活，生怕辜负了信任，包括那次的学习安排，一直让我记得许多年。 年月太久远，已经记不得武当山有什么好玩好看的景致。武当山在我去过的许多景点中，票价算是很高了，景区门票130元，往返巴士105元，上山索道90元。所以来到金顶，看过雕石垒墙的紫金城，看过铜铸鎏金的宫殿，计划下一个行程时，我想，325元不应该只给我看一个金顶吧？地图标注东线下山的沿途还有几个景点，应该还有些观赏性吧？经过四人合议，决定步行下山，边走边看。 所以武当山是最坑的景区，稍微有点看头的金顶，居然还要另买27元门票。下山，就是单纯的下山，走在平淡无奇的台阶上，两旁是杂七杂八的植物，没有山和石的自然景观，也没有历史和文化的人文景观，不具备丝毫的赏心悦目，只有越来越酸软的两条腿，越来越明显地打哆嗦。我跟老当益壮的老娘走在一起，几次质疑，眼前的事实却让我不得不承认：论走路，我还真不是老娘的对手。 下山途中，路遇一个鬓发如雪、唇齿干瘪的老婆婆，身着薄棉衣，蜷缩在台阶一侧，推销脚下的一大袋属相挂件。老娘上前一问，乙酉年，居然跟老娘同年，外貌却是相差甚远。老婆婆说起做这小生意已经几十年了，年纪大了也还是要赚点钱补贴家用，不由起了恻隐之心，也不论价，给老娘和爹爹一人买了一个属相挂件，老娘也说，只当做好事的！ 离停车场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爹爹说他的腿好像扭筋了有些疼，但还能够坚持。这下山的台阶还错杂着上山的路段，我都已经精疲力尽，要八十六岁的爹爹怎么坚持？我径自在路旁店铺里召来滑杆，让爹爹坐上去。一辈子都没享受过坐轿子的滋味，今天就来过把瘾，坐上滑杆的爹爹，也果然是欣欣然一派轻松愉快！ 从武当山到大九湖到底有多远？前夜查地图显示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当天再查却又显示路段故障需要绕行七个多小时。反正这次出行日程安排十分松散，绕行，无非驾车翻山越岭，有同志哥三十多年的驾龄作保障，一切不成问题。走过一个小时的高速路，一头扎进深山老林，连绵不绝的盘山公路坡又陡弯又急，几个人时有惊叫时有说笑，不知不觉也就到达了目的地。 前年夏天出差兴山，顺路来过大九湖，在我的印象里，那青山倒影湖水，那黄花开满草地，还有漂浮在湿地草滩中离群索居的船只，在寥无人迹的早晨，在薄雾缭绕的湖畔，是可以冠名为仙境的所在。但是，这次来，他们都有些不以为然，也许老人家，到底还是喜欢热闹些的景点。 晴朗的天空中，云朵不是飘逸的，也不是轻盈的，而是象棉花糖一样粘稠，一大片一大片抢占了蓝色天幕的地盘，然后投影在微澜轻漾的湖面。二号湖不晓得从哪里游来一群黑天鹅，在清浅的湖岸边重复着潜水觅食的俯仰姿态，水面被画出一圈圈的水波纹，晴空的蓝和白好象被放进调色的油漆桶，被搅拌得混为一色。 都说五号湖是大九湖之最美，深以为然。登上树上瞭望台，俯瞰湖面，那里有水鸟独立湖石顾影自怜；那里有孤舟搁浅草丛静候启航；还有水上观景台兀立在青山碧水之中，招唤谁来这幽境跓足。九号湖弯弯曲曲的木栈道，串连起云天、草湖和山峦，行走在桥上，顾盼间，无不为大自然这名画手所折服，那简单明快的色彩，那清新流畅的布局，九湖之画堪称绝品。 上次来时错过了鹿苑，招呼老娘和爹爹一起去看看，每人需花十元购买一袋饲料，才能进到苑内与梅花鹿近距离接触。梅花鹿跟人类厮混久了，已然失掉生分和警惕，无比坦然地从老娘和爹爹手里舔食着玉米粒。本该生活在原始森林的梅花鹿，饮山泉、食鲜草，该是多么自由自在，对比如今的食来张口并沦为人类玩物，不知道孰乐孰苦。 清早从大九湖出发去神农顶景区，将手臂伸出车外，感觉已不是清凉而是寒冷，车载测温计显示车外只有十摄氏度，避暑胜地的称号名不虚传。车在山上弯弯转转，海拔越来越高，视线之下的山峦中雾起云涌、气象万千，山之苍翠和云之飘渺虚实相接，山如浓墨云似淡彩，直如幻境一般。 老早就说了，我第一个放弃神农顶，年岁渐长，爬山对于我而言已是无法逾越的劫难，两年前也只爬到1200级台阶，余下1800级台阶使人望而生畏，更何况华中屋脊3105m的海拔，会使呼吸与心跳都变得异常，因此知难而退。在景区广场就听说神农顶因维修已关闭，就连带他们去望一眼高山草甸中直上云霄的台阶都没有机会了。 还有板壁岩值得一看呢，爹爹和同志哥的积极性却不太高，我只带着老娘往那天然雕塑群中走去。正拍照间，老娘说：你拍完照我指给你看，那边有个野兽正准备登山，抬起前腿张着嘴；那边有个娃娃头躲在大石头下面，眼睛蛮大鼻子蛮高；那边有个长胡子老头，头顶上站了两个娃娃……我的个妈呀，想象力好丰富啊，您一眼瞧出子丑寅卯，我却还要琢磨半天。 以天生桥为名，顾名思议还以为是气势磅礴的天然石桥横亘悬崖，事实却是走遍天生桥景区，竟找不到所谓天生桥坐落何处。这样的景点，来过一次都嫌多，何况不争气的双腿已被武当山废掉，行动如小儿麻痹症，只好坐在景区进口的瀑布边等他们进去出来。老娘说不想进去了，只怕又是要陪着我，娘俩坐在台阶上，顺便又哄着她拍了两张，照片给老娘看看，自然又是真香。 神农架景区的人文景点，在我看来都有些差强人意，远不如自然景观来得如诗如画。官门山的大熊猫馆空空荡荡，仅有的一只，诱惑游客去逗弄它，然后用酣睡不醒来嘲笑人类；锦鸡馆连根鸡毛都没见着，问过管理人员，说是疫情期间都转移了，转移到哪里了呢？千万不要是安身在肚腹之中啊！ 神农坛进门那高高的台阶又让人望而却步，我说我还撑得住，带你们上去看看牛首人面的神农雕像吧！老娘和爹爹却都连连摇头。广场上有几个游客，走路的姿势与我相当，只怕也是在哪里爬过山，他们听到我们的对话，其中一个小伙子对老娘说：大娘，我准备爬上去的，走，跟我一起上！然后，他就真的四肢着地，一步步爬上台阶，站在台阶顶还向我们招手示意，我和老娘不约而同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神农架的晚餐，找了一间溪畔人家，坐在二楼的露台餐桌上，听楼下的溪流，看对面的山峰，也是惬意。酒后的爹爹搭起家常，对我说：自从你来到我屋里，我就开始享你的福，湾里许多人包括姐姐都说你对我的好比姑娘还要贴心。我就觉得活着有盼头，希望自己健康长寿，你回老家也好叫一声有个人应一声。我说：您跟我爸的个性蛮相像，我进你家门不久，我爸就过世了，所以我是将做女儿的心寄托在您身上。我喜欢回乡下老家，也是因为您在，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陪伴我们更长远一些。 邂逅中国最美水上公路 邂逅中国最美水上公路 邂逅中国最美水上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