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明清诗词鉴赏(三)

太极琴禅

　　梁国治，会稽人，字偕平，号瑶峰，清乾隆十三年（1748）戊辰科进士第一名，授翰林院修撰。官至东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与洪其哲是同科进士，洪其哲就是诗题中的东村，平溪人，两人同朝为官，又是人生挚友。 这首诗，是诗人在送别好友洪其哲将返故里时所作。诗采用七言歌行体，从内容上看，大体分为三个段落层次。

      第一段(一至四句)，写自己辞别官场回归故里云门已经三年，想到自己从小生活在门云山下，长大后离开家乡走向仕途，现又回归故里叶落归根，由于年轻时家乡云门的生活经历，自己早已谙熟了云门山中的环境，即使在梦里都能识别出山中的每条小路。自己本来生性好客，喜欢结交朋友，往昔在仕途职任上，家中经常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现在离别了官场却鲜有人到访山中与我交往做客了，曾经的门庭若市，现在可说是门可罗雀，自己只能独自嚼梅花、饮兰露，“梅花”“兰露”是高洁雅致之物，诗人嚼梅花饮兰露，显示诗人高洁的品性与志趣，生活的反差反衬世味的涓簿。

       第二段(五至十二句)，主要是写诗人曾经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努力奋斗，独自策马长安参加朝廷会试选考，后来又到过诸多城镇闹市增加历练，自己常常是佛哓鸡鸣即起，晚上闭门锁钥，挑灯夜读。认识到自己要珍惜人生之中美好的聚会，今日朋友不辞辛苦来看我，就效法一次当生曹操对酒作歌以悦心性，增添聚会的乐趣。这里诗人是用曹操《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典故，并赋有特殊意义，同年东村分别前的聚会更显难得，为同年饯行也是人生中一桩乐事，今日“对酒当歌”，聊可以表达对友人的一种祝福吧，同时也顺带交待了写作这首歌行的缘由。虽不能象李白那样“会须一饮三百杯”，但宴会上都很尽兴，高兴之余座客载歌载舞，好不开心，宴会一直进行到深夜，深夜的寒风中传来守城卫兵深夜戒严的钟鼓声。

       “明朝一别千万里，咫尺江山隔眼底”这两句尤见功力，最能扣动人心，催人下泪。才是席间载歌载舞，想到友人明天一别，咫尺天涯，天各一方，千里万里，这一生还能不能相见还未可知，诗情一下由欢快变得低沉起来。“千万里”“隔眼底”两相巨大的反差，此种用语，平中见奇，令人玩味，勾起离人最薄弱的情感神经，不能不令人泪下。虽然初唐诗人王勃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句子，但世上哪能是每个人都能效法太上之忘情呢？这也正应了李商隐“相见时难别亦难”的诗句了。

       第三段(十三至二十句)，设想友人别后的情景，相互思念时共随明月，表达对朋友的牵挂与勉励。

        这一段的前四句，诗人用“潇湘云水”意象，喑示友人回归故里路途遥远，千山阻隔，万水难涉，用“衡阳雁断”的典故，表达友人别后，音信难通，思念无穷，此种无可奈何只可向明月倾诉，因此从心底发出“几度相思随明月，更随明月照烟萝”，从古至今，明月就成了离人倾诉思念情感的特有对象了，借助明月以寄托相思之情也就成为离人们无可奈何的选项。王昌龄送友人柴侍御时写过“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的句子；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时也写过“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的诗句，只不过他们人生坐标上的际遇各有不同罢了，但那轮圆了又缺，缺了再圆的明月从来没有变过，从古至今。

       最后四句，写人有聚散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间天上一个道理，是人世间的常态，倒不必被此牵绊，希望将自己化作清辉使明月更加明亮，使世间会变得更明朗些，“愿作清晖助明月”可看出诗人更加积极的人生态度，摆脱了悲戚缠绵的格调，这是很有新意的。晚宴退散，分自道别，屋外早已是朗月高挂，把月光洒落了一地，诗人在送别友人的路上，月影随行，别意谴绻，便与朋友一起趁着月色，再赏一回岭上的梅花。诗人以这样的形式收束全篇，是很具特色的，意境非常优美，意蕴深厚，让人回味无穷，充满无尽想象。“岭上梅”意指大庾岭上的梅花，大庾岭在江西与广东交界处，当年洪其哲由翰林院庶吉士改授广东乐昌知县，因此诗中有“同看岭上梅”的句子，诗人意思是表达我们分别后，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够一起共同欣赏这岭上美丽的梅花。

        用典故是这首诗的一个明显特征，用典故好处明显，可以用最少的文字表达丰富的情感内容，诗人对朋友的美好寄托与万千祝福，含蓄的离别情愫就蕴涵其中，但是用典只能适可而止，诗人在这篇诗里是用得恰到好处的。

(杨昌林撰文)

参阅文献资料：

《贵州玉屏县志》(清乾隆版)、《玉屏古今诗词选》及李荷莲女士明清诗词相关注文。

(文中配图截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