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燕欲飞

墨迹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前几日回家看见弟弟家两只衔泥忙碌的燕子,便自然想起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中的句子。隔段时间再去，新家里赫然多出了五只小脑袋，那嫩黄嫩黄的嘴角，圆溜溜乌黑的眼睛四处逡巡，一有风吹草动那小小的脑袋便麻利的缩进巢穴里，许久许久不会再探出头来。谁知下一次去时五个小家伙已经飞出了鸟巢，整齐的站家里电线上叽叽喳喳，当老燕子回来时，五个小家伙便张开嫩黄的嘴巴拍打着带有绒毛翅膀，不停地向父母乞食。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女儿今年高考，吾家的雏鸟羽翼渐丰，振翅欲飞。零二年的夏天，我们家的一把手经过十月怀胎顺利诞下一只雏燕。我第一眼看见她，感觉很丑很丑，尖尖的长脑袋，满头、满脸是血迹，总是挤着眼睛好像根本不愿意看见这个世界一样，双拳紧握四蹄朝天，那小小的手脚稚嫩稚嫩的象要化了的感觉。说准确的我是先听到她的哭声，而后才看到用褥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这呱呱坠地的小东西从此便融入了我的生活，无论风和雨。

　　起初的几天，小家伙夜里经常哭，弄得我头晕脑胀不知所从。家里的因为经常夜里起来喂奶也是累的不成样子，所以晚上只有我来顶班继续完成照顾她的任务了。记得有一天晚上她又开始闹了，闭着眼睛哇哇的哭。我老纳闷“这小家伙明明吃的饱饱的为什么还哭”，我也是累的和狗一样，真是有火也没处发，我便迷迷瞪瞪把她拽来，让她趴在我的肚子上，我自己靠在被子上一觉到了天亮，那一夜小家伙便安宁了一夜，我也乐此不疲的每晚如法炮制了，从那以后只要你把它放在肚皮上，她便不再闹了。后来想想或许是因为环境变了她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所有的这些应该每个男人必须经历的过程吧。

　　小家伙慢慢成长，渐渐地可以站了，我便让她站在手心上单手托着，她便在你的手掌上嬉笑，不时露出仅有的两颗门牙，咯咯的笑声银铃一般；我们家的小家伙最喜欢坐摩托车，不会走路时便经常坐摩托车到处乱逛，小小的她坐在油箱上，两手紧抓摩托车的反光镜煞有介事。我也是乐意让她坐摩托车带她兜风，现在想起真是回味无穷，也不失是一种乐趣。如今想起却有点后怕，只是当时太年轻，将安全抛到了脑后；最难忘的是小时候晚上睡觉，每天睡觉前她会把自己的被窝弄得规规整整，睡觉时小心翼翼的钻进去，把自己裹得像粽子，决不许别人动她的被子。可是你绝不会想到夜深人静时，她却会把她稚嫩的小脚一点点的试探性的往你被窝里伸，一只脚、一条腿、胳膊最后整个人便钻进来了，我也乐意迎合她的动作，一把便揽她入怀酣梦到天亮。如此种种脑海里有太多多的片段，举不胜举。其实最后悔的是当年没多为她拍几张照片，记忆更多的片段与乐趣。

　　人家的千金全都是满满的幸福回忆，我家的千金却时时会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点点意想不到的烦恼，让你措不及防。记得又一次在店里我抱着她在床上玩，我躺在床上双手举着她玩，正玩得起劲，她在一点预兆没有的情况下突然就尿了，弄得我满脸都是，却又无可奈何，而她却咯咯咯的稚笑；刚会走路的孩子最难看护，她经常在柜台里玩耍，玩累了倒头就睡，无论什么地方从不挑食。可气的是随地便便，更气人的是拉完了还在那玩，弄得满身都是，你却不知道，上去抱她也弄了自己满手满身，真是一肚子倒不出的“苦水”。

　　当你还沉浸在她坐在背上骑马时，当你还回忆骑着自行车让她坐在肩头抱着头兜风时，当你还在思索雪地里怎样将凳子反过来拉着她滑雪时，蓦然回首，她却已亭亭玉立的站在你的面前与你谈天说地了，谈理想，话人生。记忆中的稚子在你毫准备好的时候，却已长大。你心中时时呵护的乳燕羽翼已丰，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