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铸金婚（连载11）

山里人

                   11 家里爆炸

      1980年，我们还居住在原教育局机关废弃不用了的厨房里。那是一孔只有一个小窗户的黑窑洞，里边到处是老鼠洞，皮鞋大的老鼠和我们同居在这个危房里。是年，也就是挖地基准备修建窑洞的时期。因为挖到了砂石崖上，计划用炸药爆破，所以就准备了一些雷管和导火线。还有未用过的两个铜雷管，我就包在纸里，挂在黑窑洞只有巴掌大院子的柴禾房里。

      中阳的端午节庙会，也是物资交流大集会。每年的端午节庙会，都有远处的商贩们来摆摊卖货，县城都要请有名的大剧团来唱大戏，农村人无论妇孺老幼，能跑得动的都要翻山越岭，爬山涉水跑来城里赶会。那时候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人们来了城里赶会，当天是不会回去的，有亲戚的住亲戚家，没有亲戚的住旅店，赶上两三天会才回去。所以，居住在城里的人，每年端午节前，都要准备好食物米面，准备招待村里来赶会的亲友们。

      这年端午节前两天下午，我自行车上载着一袋玉茭子去离家不远的真武巷电磨房磨面，突然，一直跟着我们生活的小妹妹满头大汗，慌慌张张跑来叫我说：“我嫂炸了，流血了，快回家去”。我赶紧回到家里，一推门进去，把我吓了个半死。满屋子一片狼藉，老伴的胸前衣服被炸的稀巴烂，血肉模糊，沾满鲜血的双手捂在胸前，痛不欲生地躺在炕上呻吟着。紧挨火炕的土灶台上，热水瓶被炸的粉碎，玻璃瓶胆碎片洒落一地，水溅的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土灶也被炸裂了，满屋子都是烧焦了的柴禾和灰渣。我也来不及问老伴是什么情况，赶紧把她扶到了自行车上，就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急诊处，医生一看都大吃一惊，知道是爆炸受伤了，紧急处理，先清洗伤口外面的血迹和灰渣杂质，后到病房住院治疗。

      住院了，我急于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天，惊魂未定的老伴不言不语不想说话。第二天，她才慢慢回忆，断断续续的诉说了其过程：“我准备生火做饭，在柴禾堆里抱了一些柴禾放到火灶塘里点着火，火不旺，我就爬到火口上用嘴吹，刚刚吹了一口气，冒烟了，呛的我抬起头来唤气，刚刚立起身子来，突然轰隆一声，我就像被人击了一掌似的跌到了，就啥也不知道了。苏醒过来时才叫八英（小妹妹）赶紧去叫你的。”幸亏她要立起身子来唤气，如果还是爬在火口子上吹火时，脸也早被炸成稀巴烂了！到底是为什么会爆炸？是什么东西炸的，她根本不知道，我也当时很纳闷，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天医生给她做手术，清理胸部里的异物和灰土柴渣，发现有不少铜片碎粒，大的有豌豆大，小的用肉眼刚刚能够看见。这时我才记起来，我把铜雷管挂在柴禾房的顶上。我赶紧回家搜查了一遍，翻遍所有的柴禾也没有发现雷管，才知道这一定是雷管掉到柴禾里，她抱柴禾时没有看见，填到了灶膛里，遇火苗爆炸了。这事真是越想越后怕！不幸中的万幸，老天有眼，让她抬起头来唤气，要不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

       老伴也福大命大，住了十几天院，几乎天天有雷管碎片以及“残渣余孽”被清洗出来。巨大的爆破力让雷管粉身碎骨，也不知道有多少碎片和微粒残留在体内，半个多月后，皮肤也愈合了，她也为学生们担心（班主任），就出院上班了。后来的两三年，还经常觉得胸里痒痒时，就会有铜片微粒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