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汤飞鸭，从洞庭水库飞来

朱顺平

乌江，发源于湘乡的羚羊山北麓，它流经湘乡的金薮乡，就进入了宁乡的洞庭桥。

处暑的一场微雨将连日的酷热短暂消散，一大早，我们从沩江出发，溯乌江而上，来到了灰汤镇洞庭村。

在洞庭水库下的灰汤飞鸭产业园，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过，一群鸭子见到我们的到来，“嘎—嘎—嘎！”的叫唤着，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滑翔着飞到了旁边的池塘里。

会飞的鸭子!

“灰汤飞鸭经过两代杂交，有了野性，鸭子只喂桑叶和青草，全身肌肉发达，几乎没有脂肪，所以它们都能飞起来。”85后的飞鸭产业园总经理张文初给我们介绍道。

池塘边的桑树叶子都被鸭子吃光了，地坪里还有几只鸭子在踱着“鸭”步，张文初想去抓一只鸭子，他围着地坪跑了两圈，鸭子跑得飞快，他一只也没抓到，他的助手递过来一根长长的竹竿。

张文初又追赶着，他用竹竿压住了一只鸭子，终于抓住了它。

鸭子还在挣扎着，张文初抓住它的两只翅膀，长长的羽毛，散发着紫色的光芒，一副振翅欲飞的样子。

“我们的鸭子不仅会飞，而且它的肉质甜嫩，口味极佳。如果是炖鸭子汤，只要放盐，其他任何调料都不要放。”张文初信心满满。

说起炖鸭子，我就有切身体会——

2001年的时候，我还是一名下岗工人，那一年秋天，我漂泊到了长沙岳麓山下找工作，每天生活在希望与惶恐之中。

那时，大易的舅舅正在湖南大学承包基建维修，他在那里管事，我到他那里去了一次，大易说：“这里有吃有住，只要你愿意，在这里住几天没问题的。”

看着大易的舅舅、舅妈都是慈眉善目的，我白天就到外面找工作，晚上就和大易挤在工棚里的一张床上。

大约一个星期后，我被中南大学旁一家挺不错的大公司录取。工作有了着落，我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那天，我和大易一起来到湖南大学旁的一个菜市场，市场门口有一个农村妇女提着几只鸡鸭站在那里，一只鸭子体形健硕，羽毛油光发亮，于是叫她称好，交钱，提回工地。

大易的舅妈见到我买了一只鸭子回来，一阵客气之后，她提了提鸭子，肯定的说：“这是只正宗的乡里土鸭子。”

中午，舅妈把这只鸭子拾掇好，只用了一些生姜片用砂锅清炖。

鸭肉飘香在工棚里，那是我最为津津乐道的一次食鸭记忆。

为什么当年的鸭肉用如此简单的方法，就能炖出那样的美味呢？

2012年初夏，《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刚刚播出，一句经典的台词伴随着主持人那富有磁性的解说，让人过耳难忘：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那年之后，我却很少再吃到那样美味的鸭子。

“上菜啦！”服务员的声音，把我从记忆中唤醒。我们已经从灰汤洞庭桥的飞鸭产业园来到了市区玉潭公园对面的飞鸭山庄（白玉山庄），这里可吃到最鲜美的飞鸭，一鸭多吃，是他们的拿手好菜。

“清炖飞鸭，请慢用。”服务员端上来一只大瓷盆，里面只有鸭肉，漂着几片嫩桑叶，汤汁清亮，几滴油珠，色泽金黄。

我舀了半碗汤，轻轻的啜上一口，鲜、香的滋味，充盈在我的口腔，十九年前记忆中的味道，就那样慢慢舒展开来……

灰汤飞鸭，从洞庭水库飞来，又飞上了平民百姓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