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据说川普的美墨长城快要竣工了。对这个长城我无法说好坏，我只说一个事实。90年代初我在EL PASO住过两年，这是一个和美墨边境以一条河为界而相连的一个城市。El Paso 是个神奇的地方，西班牙文里El是定冠词相当于英文的The, Paso 是通道之意，相当于英文的Pass。从名字可以想象这个地方曾是交通要道，落基山脉走到El Paso 戛然而止，Rio Grand River (河大河)从这里一出山奔流的河水顿时安静了。人们从这里渡河后在富兰克林山脚下（即落基山脉的终点）分手，向左沿着落基山脉走向美国的西海岸加拿大温哥华，向右深入美国腹地走向芝加哥，很长一段时间，大河谷地丰富的物产和牛羊就是这样通过El Paso源源不断的进入美国。在美国和墨西哥没有引渡协议之前，这里还是美国黑手党、罪犯逃之夭夭的最佳落脚点，有机会趟过河大河，人生又可以重新开始，早期的美国电影对此多有描述，也造成了El Paso高居不下的犯罪率。几年前，美国有一部很流行的电视剧： The Bridge讲的就是El Paso 的犯罪故事，其中有个在沙漠里看见被害人尸体然后匿名报案的情节，说的就是我们家劳工的事。当年我父母来探亲，在这个蚊子都不生的城市百般无聊，劳工只好带着老丈人去戈壁打兔子竟意外发现一具女尸，于是慌忙离开用公用电话报了警。警察听过录音后，将被害人的老公锁定为嫌疑人，然后有一天警察敲开了我们家的门，我说这几天两个人怎么不去打猎了，老爸先做了口供，又让劳工去了趟局子，后来才知道，警察通过留在沙漠里的车胎痕迹锁定了我们家的破车，然后找上门来，具体细节还是看电视吧。 El Paso 还是世界规模干燥的城市，全年平均湿度只有25%, 难得下个雨街上车祸不断警车大作，刚到El Paso的前半年，鼻子经常会莫名流血，不是美女看多了而是这里干的连蚊子也没有，365天几乎天天云淡天高艳阳普照，因而建有美国最大的空军基地-Fort Bliss，老天不让你偷懒，天天训练，美国几乎所有的空军飞行员都在这里训练，这里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爱国者飞弹的家。 El Paso河对面的华瑞斯比El Paso 大多了，El Paso 人口65万，华瑞斯是270万，过去从对面过来的是牛羊、粮食，如今却多了毒品和偷渡者。劳工曾经参加了FBI El Paso 没收仓库的设计， 这是个全美最大的毒品仓库，充满了没收的走私毒品，任何时间仓库里都藏有超过10亿美金价值的毒品，人们玩笑说，只要你走进仓库吸口气，就会兴奋地手舞足蹈。在这找工作如果你英语还行，他一定会要求你还要会西班牙语，当年我在工厂设在对岸的飞利浦公司面试，一切都通过了，教公司职工日语，但最后问我会西班牙语吗？我就无语了，早知上学时就选西班牙语为二外了。因为这个城市有太多的墨裔，美国很多工厂都设在对岸的城市华瑞思，每天早上很多人跨桥过河，到对岸上班，傍晚回来，如果你要走到对岸，不会有人问你要任何证件，但走回来必须要证件的。当年邓小平就是访问了这里启发他建造了深圳特区。在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医院都是赤字，在超市你会看到有人推着两辆购物车，一辆盛着三、四个孩子，一辆堆着免费购物券买的各种食物，时不时会有大桶的猪油在其中。那时我们住公寓，一到吃饭的时候，家家都飘出猪油做菜的香味儿，让人口水不住。傍晚开始老墨一大家子开开心心地放着欢乐曲子，喝着可乐吃着土豆片、玉米片儿，直到深夜欢快曲声伴我入眠。他们非常容易，有一天我去接孩子，晚了心急火燎倒车把车给碰了，老墨眼看着我慌张蹭车也不变脸，待我下车要递上保险，老墨笑眯眯说，没问题没问题，给我20美金就行了。有天深夜，一位非裔妇女敲开我的门，告诉我们，她是加州一个牧师的太太，有五个孩子。她都50多岁了，还在学习，要当医师，已经毕业了但她找不到实习医生的机会，这里的医院要她，付的很低，因为这的医院全部赤字，她想问我们借500美金，因为明天她实在交不出房租了。我们为这个50多岁的妇女还在奋斗而感动，也知道这500刀可能有去无回，但还是借了。过了一段时间她就主动还了，她告诉我们医院全部赤字是因为很多墨裔妇女在要生孩子的最后一刻，闯过边界，把孩子生在了美国的土地上，美国的法律规定美国的医院必须接受她们，为她们买单，生下来的孩子会成为公民，妈妈也会成为公民，并且还能享受美国的各种福利。 几十年里从El Paso 附近偷渡进美国的各色人种络绎不绝，只要开出城市5分钟就是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从而造成一个奇特现象，偷渡客在城市外围越过边境线后，非但不藏身消失在茫茫人海 而是可劲找警察（边防军），发信号让自己赶快被抓起来， 因为茫茫沙漠根本没有人海，而沙漠里℉110度的高温，和15%湿度及土狼让你根本就撑不过3小时。边境警察只好把他们抓起来，美国的法律是人只要踏入美国的领土，除了法官判决以外，无人有权直接把人驱逐出境，哪怕边境线只有咫尺之遥。偷渡客们被集中在临时拘留所，其中也有中国人，住在El Paso期间，几乎每个周末教会都会安排我们去临时拘留所去帮助中国籍的偷渡客，做翻译，送日用品。拘留所由巨大的帐篷组成，每个帐篷里几百到上千人不等，一个拘留所可以住5000多人，这样的拘留所在El Paso附近不下十个。如果你没有去过El Paso 的偷渡客临时居留所，你不会想象出拘留所是什么样子，不久前由于拘留所里母亲和孩子的分离事件，很多人圣母婊地大骂川普当局没有人性，称人为地把母亲和孩子分开不人道，但是如果你去过、服务过拘留所你就会知道，分开可能是这种条件下最人道的做法，而建一道美墨边境长城是否更人道只能拭目以待了。</p> <p>鸟瞰El Paso 华瑞斯双城</p> <p>美墨边境的长城</p> <p>偷渡就是辣莫潇洒</p><p><br></p> <p>落基山脉的终点</p>